流匪围困在了葭州城,请杨大人速速派兵来援。否则的话,流匪再次遁逃,恐怕又会危害地方。
战报发出,洪承畴多日来郁积在心中的一股气一消而散,立刻变得神清气爽。
“哈哈哈……本官简直是太英明了!哈哈哈……这下该操心的不是我,而是杨鹤杨大人了!”洪承畴仰天大笑。
“这个……咱们这么明显的一场败仗!杨大人那边肯定会知道的,大人这么公开的谎报军情,这个……”作为洪承畴的心腹,贺人龙犹犹豫豫地说出了自己的担心。
洪承畴却是毫不在意,冷哼一声道:
“我有两万精兵在手,谁又能把我怎么样?量那杨鹤,也只能睁只眼闭只眼。即使是闹到皇上那儿,老夫也不怕!当今天下,只听说过罢那些文人的官职,斩没有兵权的将领,却还没看到有哪个手握重兵的将领被责罚的。”
贺人龙稍一思索,已明白了其中的道理,拱手道:
“大人英明!”
“当前咱们要做的,就是一件事情,那就是死保手中的兵权。只要将兵权牢牢握在手中,不管有多大的麻烦,自会逢凶化吉。而没有了兵权,则是步步如履薄冰,稍有不慎,就将粉身碎骨了!”
洪承畴一语道破了崇祯朝官场的玄妙。
“我军中粮草还能坚持多长时间?”洪承畴问道。
“秉大人,我们随军带了一个月的粮草,但是现在,如果节约着点的话,足够三个月之用。”贺人龙的声音有些尴尬。
“咳咳!”洪承畴轻咳两声,原本一个月的粮草,现在配额使用的话不够三个月之用,洪承畴自然知道其中的原因。
“三个月的时间,足够了!相信杨大人一定等不了三个月就会作出决定的。接下来,一定要把粮草看好了。千万别让流匪钻了空子,如果粮草被劫,咱们可就再也没有翻身的机会了。”
洪承畴嘱咐道。
“是,大人!”贺人龙答应一声。
…………
葭州城下,两军对峙。
洪承畴最希望的,自然是将这种对峙的状况一直持续下去,直到杨鹤大人做出反应来,那么,这个担子就算是交到杨大人的手上了。
偏偏天不遂人愿。
府谷王嘉胤三万大军南下,看形势,竟然有跟葭州流匪凌家军合力夹击朝廷大军的趋势。
洪承畴自然是大惧,赶紧一路快马,连连向杨鹤总督处告急。将军情说得十万火急,似乎援军晚到一步,这几万朝廷大军就要被流匪吞吃了一般。
而实际情况,也差不了多少了。
得到凌家军一万件兵器,王嘉胤自然是不好再对凌家军的建议弃之不理。哪怕是出工不出力,也要派出些人马来撑场面。
当然了,王嘉胤根本就没有出工不出力的打算。按照他们原先的商定,本就是要跟凌家军联合,先将对义军队伍威胁最大的洪承畴消灭掉。
没想到凌家军竟然这么沉不住气,平白送上来一万件兵器,这对于他们来说,是绝对的好事儿。
王嘉胤已经在考虑,怎么在接下来的这场战斗中获得更大的利益。战利品,自己自然是要拿大头的;如果另外能从凌家军再敲诈出些东西的话,嘿嘿……
想到这儿,王嘉胤乐了。
让王嘉胤更加高兴的是,他们从府谷出发的时候,是三万大军。然后一路迤逦而行,等到了葭州境内的时候,人数已经暴涨到了六七万——当然,如果一群破衣烂衫的流民随便拿根木棍也能称为士兵的话。
陕北流民遍地,为凌家军的扩军提供了方便,也为其它义军队伍提供了方便。
六七万人聚集在开荒川以南一带,黑压压一片,远远望去,像是一群黑色的大蛆一样来回蠕动。
营地上,随便用树木枝叶搭起一个窝棚就能挤下十几个人。好在现在是初夏,天气渐暖,倒也不虞冻死人。
但是,天气冷有天气冷的麻烦,天气热,也有天气热的烦恼。
数万人聚集在一起,光是营地占地面积,就绵延出十几里地。流民们聚集起来的队伍,可没有什么组织纪律性好讲,随地大***,才几天的时间,臭味儿几里地外都能闻见。
虽然天已经暖和了,也没有人洗澡,一个个头发打着绺子,满身泥垢,再配合上一身破烂的衣衫,标准的叫花子队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