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二十万人马,征几个弹丸之地,用得着下这么大的力气?这些不是周文远职权之内的,他也不必关心。但是动员那些个总社会党,就有好几万的规模,不管是用哄还用骗,大的吓人的空官职和封号也扔出去一大堆,反正就是不管用什么手段,也要让那些大师兄们带着他们的信徒参与远征。这么大的动静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这还没有算上各地征发来的囚徒罪犯,已经那些走投无路想着去冒险搏一把的无赖青皮,归拢各方力量,参与大征的人员总量已经有几十万之多,就算把亦里巴里以及周边的几个弹丸小国吃光拿净,最多也就是够本,不可能赚到什么。
“这些你就不用担心了,我自有打算。”
大征动员的力量确实很大,可真正用在战争上的准备并不多,主要的军事力量还是张大贼和吴三桂这俩家伙,李四的真正目的是殖民。
把民众的生存空间拓展出去,先用来稀释当地的土著人口和稳固占领区域,然后就可以作为前哨战了。对于包括亦里巴里在内的几个弹丸之地,李四还真的没有多大的兴趣,真正的战略目标是把基地和前哨进一步的往前移动,为掠夺和入侵更西的那个正在没落的老大帝国做准备。而大征中的赴死军才是真正的精锐,在战争的初期基本用不到多少,他们的任务是继续前进。蚕食那一老大帝国的地盘儿,抢夺他们的财富和人口,打开一条到西边去通道。用不了十年的时间,当有大效。
移民这种事情,老实本分的人们不大可能参与,也只能使用民间的不稳定力量,诸如宗社会党和那些囚犯无赖,就是最好的选择。
虽然大征还没有开始,可李四已经预料到结果。亦里巴里等小邦根本就无法承受这样规模的大入侵,很快就会灭亡,接下来就残酷的掠夺和血腥的杀戮。
那些个来自各地的商帮是干什么吃的?他们就是追逐血腥的苍蝇,要是没有看到巨大的好处,他们会出钱出人卖这么大的力气?别的不说,这些对奴隶格外感兴趣的家伙一过去,就是当地土著的灾难。
无论是江南还是其他什么地方,传统的工商并举局面已经改变,工业已经超越了商业,这就是需要很多劳动力。雇佣劳动力的成本太过高昂,远不及使用奴隶更能降低成本。只要商品的价格更加低廉,就具备绝对的竞争力。那些个商业力量只关心他们的利益和商业版图,至于血腥不血腥的,他们不关心。、
尤其是工商最为发达的两浙,商业力量不再是上不了台面的暗流,已经开始深刻影响政治,潞王的参战就是最好的证明。最原始也最简单的重商主义虽然有很多弊端,可终究是见到了效果。商业力量开始登上政治舞台,虽然这种影响在江南还没有那么明显,也不过是时间问题而已。
对于江南,李四有的是办法把他们牵扯进来。
赴死军彻底灭亡了蜷缩在两辽的满清残余,使得两辽再回大明版图,这里头蕴含的商机就不必说了,光是满清带走的那些财富,就足以让江南的商人工户趋之若鹜。虽然他们没有直接参与到大征之中,可他们生产的物资还是会流淌过来的。
民生的建设,军队的建设,大征所需要的物资,这些看似庞大的开支动不了赴死军的筋骨,完全可以通过输出金银的方式转嫁到江南。
要不然从满清那边得到的财富怎么处置?当然是拿到江南去换成物资,把江南也牵扯进来。
既然商业力量能把文人变成他们的狗,想要那些满腹经纶的文人怎么叫唤他们就怎么叫唤,那么,影响到政治的时候也就不太遥远了。
商业利益的影响不仅是在江南一代的凸显,就是在京城,琢磨着大发战争横财的人们也不在少数,其中的代表人物就是关二爷。
关二爷手面那叫一个广阔,江湖上有多少朋友那就不必说了,现在和赴死军扯上了关系,更是了不得了。据说就是大帅的卧室,关二爷也能推门就进。报门?扯去吧,那是外人,就凭着关二爷和大帅这么瓷实的交情,报的哪门子门呀。
“瞎扯去吧你们就,”关二爷哈哈大笑,指着一屋子老少爷们说道:“大帅那边谁敢推门就进?别说我和大帅的交情还没有到这个份儿上,就是到了,也不敢呐。要是没有通禀就靠近的话,嘿嘿……我敢拿我的老婆孩子打赌,手都没有碰到门边儿呢,早挺尸了……”
“二爷不是和七杀营的爷们儿熟悉么,自然是和大帅的护卫是熟人儿……”
“屁的熟人,大帅是什么人?个人的安全可关着天呢,就是再熟,熟的烂了,也能私自去推大帅的房门呢。”关二爷说道。
可也是这么个道理,大帅是何等的身份,又是何等的重要,现在的大半个天下都指望着大帅呢,要是随便什么人就能靠近,那还了得?
“你们是没有见呐,昨个我去大帅府的时候,里三层外三层的岗哨那就不必言语了,就是大帅身边的那些个娃娃兵,也厉害的紧呢,眼光那叫一个凶……”关二爷牙疼一样倒吸一口凉气儿:“知道那些娃娃兵不?天下第一的铁卫死士,眼神都能杀人的样子,谁还能说不怕了?”
大帅的娃娃兵谁不知道?名声早就响到了天上去——锄奸团呀。天底下地上头一等一的大杀星,绝对的恐怖力量,他们可不管你是玉皇还是阎王,只要一出手,就是毁灭。
惊天一爆是何等的威慑天下,就是现在想起来,脊梁骨好冒冷气儿呢。
关二爷嘿嘿一笑:“不过大帅还真是亲自见我了,说了几句暖心的话儿,激动的我呀一宿就没有睡着觉。对了,大帅还托我给诸位老少爷们儿带话了呢……”
“大帅还知道咱们?天爷,看来祖坟上是冒青烟儿了……”
“大帅说的是啥?”
一听说大帅还有话要对大家说,众人可真是激动了。听到了大帅的言语之后,估计大伙儿也得和关二爷一样没出息,激动的正宿睡不好。
关二爷清清嗓子,学者李四的样子正襟危坐:“诸位为我赴死军助力不小,辛苦了……”
“大帅辛苦,大帅辛苦。”
“咱们就是跟着大帅跑跑腿而已,不敢当得辛苦二字。”
如同前面做的不是关二爷而是大帅本人一般,众人尽皆拱手为礼的客套着。
关二爷继续模仿着李四的样子和口气:“为挽我民族气运,为我万千同胞,诸位奔波出力,这些个情分赴死军都记着呢,你回去了给我带个话儿,替我谢谢诸位了。”
“可不敢当,可不敢当。”
想不到大家所做的事情还能和民族气运这样宏伟而又庄严的词汇沾边儿,其实大家也就想过上好日子,顺便再多赚几个钱而已。大帅这么一说,众人都感觉脸上有了光彩,通身的骨头都轻了好几两,很生处几分民族影响的豪迈。
有几个读过书认识字儿的老者更是激动万分,拱手道:“我等略尽绵薄而已,当不得大帅一提。“
说是略尽绵薄,其实也就是腆着脸把这样的功劳认下来了。都是俗人,尤其是京城的爷们,看的最重的就是个面子,谁不稀罕这个?
“前番大战,劳动诸位之处良多,要说动了金银作为赏赐,总是感觉轻了大伙儿一般,其实我这里也缺少银钱……”关二爷继续模仿着李四的模样。
大帅真是了解大家的心思,大家做事情为的是什么?自然是为了民族气运和亿兆同胞嘛。虽然大家都是抱着发财的心思去做的,可大帅都这么说了,自然就是这样的。大家不是财迷,都是民族英雄嘛。这些个老少爷们好的就一个面子,民族英雄和银子金子哪个重要,这还用说么?怀里揣几个金饼子,有钱是有钱了,可一花销出去就算完。民族英雄的称号一下来,走到哪里腰杆子都硬铮的很,人们的眼光也得崇敬的不行,就是百年之后,子孙的脸上也有光彩不是?
“如今大征在即,兵力钱粮也不缺了,有些事情或许还有点儿油水,大伙要是愿意去做,可以一试,也算是我给大家的回程谢礼吧……”
关二爷还没有说完,下面已经是“嗡”的一声,立刻就乱了起来。
早些年的时候,大家都是光着俩爪子空手攥空拳的穷光蛋,可如今都抖了起来。虽然不敢说是什么豪富,却也比一般的土财主要强的多。这么快就发财了,靠的是什么?
依靠自己的本事就发财了?对外人还可以这么说,可事实上是怎么回子事情大家心里就跟明镜儿一样。狗屁的本事,大家都能吃几碗干饭,心里都清楚着呢。强要说有什么本事的话,就是闷在酒馆儿里喝着最廉价的劣酒侃大山,这是也是唯一能够算的上本事的本事了。
运气?那就更加扯的没有边际了。狗屎去吧,要是真有运气的话早就发达了,还能等到今天?
到底是怎么发财的,大家心中有数,那就是依靠战争。
大发战争横财。
正是因为战争,让这一群过年买不起葱的老少爷们有了今日的风光体面,有了荷包里的银子。要是说还有什么别的因素的话,那就是关二爷这个人对大家的帮助了。
如今大家的日子都好过了,就是小德子和小三那样半叫花子的少年,也娶了如花似玉知书达理的大家闺秀做媳妇。剩下更加发达了。
现在也没有事情做,日子和以前也差不了多少。以前是呼朋引伴的去那种小酒馆儿,现在是去大酒楼;以前是要最便宜的廉价劣酒,现在是喜欢哪个喝哪个,有钱了嘛。
虽然日子的改善了,可大家都是光爪子的俗人,真是没有本事,只能吃老本儿。
忽然听到大帅说这个,心里的热乎劲就甭提了。
越是打仗越能发财已经是真理。
什么亦里巴里,狗屁去吧,还不够锅台大小的弹丸之邦,大帅动用了这么大的力量,这仗根本就不必打,大军过去之后,每人解开裤子尿一泡,就能让那些弹丸小国平地三尺浪。别看还没有开打呢,胜负早就分出来了,别说是路涧那样的虎将主攻,就是屋里的这些人,随便过去一个做指挥官,闭着眼睛也能把那些蛮夷小邦给趟平个七八回。
张大贼的几十万人马,吴三桂的关宁铁骑,再加上大帅的无敌赴死军,说是过去打仗,其实就和游山玩水一样,是给那些军中将领散心去的。
大帅都说是“有点儿油水”的事情,那油水肯定多是不可想象。大帅富有四海,能让他认为“有点儿油水”的买卖,嘿嘿……赚的银子还不是跟大河流水一样进了腰包?
大帅说的“或许值得一试”,那是大帅知道分寸会说话,是拿捏着呢。大帅又不是街上吹大炮打跑锤卖大力丸的,纵是有十分的把握也不会说“绝对怎么怎么样”这样的话。要是这么说的话,那就是失了身份。
这事情还有什么愿意不愿意的,做梦都想呢。
于是与,刚刚还以民族英雄自居的人们立刻就露出了本来的嘴脸,呼啦一下子就上来了:“这买卖咱们干了,算我一份儿。”
“大帅点的买卖,再不做,就是和财神过不去呀。”
“把财神关在门外头,我脑袋里就是再少三根儿筋,也做不出来。”
大家根本就不问是要做什么买卖,问那个干啥?有大帅撑腰杆子,大家什么样的买卖也敢做。
这样的机会可不多,三辈子遇上一回也是烧高香了,还能不去“试试”?
关二爷哈哈一笑:“大伙儿的热情挺高哇。”
“嘿嘿,那是,那是。”
“咱就是为了民族气运,就是做民族英雄,也是吃米穿衣的俗人,自然也要过日子的。这过日子嘛,肯定还是需要银子的嘛。”
关二爷笑眯眯的说道:“大帅把那个营生一说,当时我就知道是个来钱的路子,大帅这是念着咱们的好儿呢,所以才给咱们爷们儿指了这么个发财的光明大道。可咱们也不能不知道礼数。当时我就说了,这事情确实是好,是赚钱,可好事情也不能让咱们都占了吧,我就谦让了一下……”
谦让?这种事情还能谦让?
人们立刻就急红了眼珠子,穷吼吼的大叫:“我的二爷呀,你还谦让个啥?这事情是好谦让的么?这不是和银子过不去是什么?”
“哎,送上门的银子,二爷你就……哎……”
关二爷把眼珠子一瞪:“你们哎的是哪根鸟毛,我是谦让了那么一下,大帅也没有当真,还是把这事情交给咱们爷们了。大帅是什么人,送给咱们的回程谢礼怎么会收回去?”
这么一说,大家的心思可就上来了,众星捧月一般的围着关二爷:“好,二爷谦让的好,显得咱们爷们知道礼数,省的让大帅以为咱们是见钱眼开的那种人……”
“咱们就是见钱眼开的那种人,哈哈……”关二爷道:“都过来,我给你们念叨念叨这是怎么个买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