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雷恩先生马上转了口风,“不过我刚刚的确是和你开个玩笑,其实我根本就不懂舞跳得好不好,也不了解深奥的音乐。我比你想的要通俗多了。”
玛丽在意识中推了苏一下,示意她不要说出更有讽刺意味的话来,于是苏就干脆假装自己专注在手上的动作,无暇顾及其他。
几曲完毕,斯派洛小姐开始给女孩子们说明几个动作上的个人诀窍。玛丽继续留在钢琴边上等候吩咐。过了一会儿斯派洛小姐走了过来:“我来弹琴,玛丽现在是你该下场练习的时候了,你还有你信里说的那个小毛病吗?如果还是一着急就记不住舞步,那就真的要多花点时间来练习女步了。好了,我不是要你下场陪你你的姐妹们跳男步,你站到另一条队伍去。现在让我看看哪位绅士能帮你的忙。詹姆斯,你跳吗?”
布雷恩先生想了不到一秒钟,就爽快的回答:“跳。”
“行。你把玛丽带到队尾吧。”
两个人听从斯派洛小姐的安排走到了队尾。音乐响起,布雷恩先生趁着开始前最后几秒钟合着节拍低头行礼并说道:“时刻记住,这次不是男步。”
玛丽笑了,和同排的女孩们一起屈膝还礼:“那是当然的,请你不要这么替我担心。”
舞曲开始了,大家在舞池里翩翩起舞,他们像舞池里所有的搭档一样开始聊天。
布雷恩先生先接着前面的话题说道:“我当然不会贸然替你当心。不过我从来没有见过你跳舞,我还听斯派洛小姐说你更擅长替人演奏的原因是你对跳舞有点畏惧的情绪。”
苏想起自己的确和夏歌说起过玛丽运动时的肢体不协调,不过那已经是往事了,玛丽早就在她的严格监督下纠正了这个无伤大雅的小毛病。玛丽现在不热衷于跳舞是因为她对跳舞还没有产生特别的兴趣——她只把它视作一种交际场合的活动,就好比是练一手好牌技。玛丽的牌技要出色的多,因为她很害怕因为牌技太差而输太多钱——这种单纯的小孩子心态,让她对于这种社交技能的练习保持了一种既不热衷也不懈怠的心态。
玛丽已经把这个舞步记得很牢但是这和熟练地运用没有什么必然练习,所以有时候她把注意力都集中在了音乐上,顾不上现在自己还在和别人说话,于是她说话的时候就没有像平时那样带着一种小心翼翼的语气。
“恩,那个问题,我已经基本上克服了。”玛丽随口答道,“只要勤加练习,这些不用一蹴而就的事物对我来说都十分有利,因为我只要肯下功夫,就不怕得不到相应的回报。”
“我想你做学生的时候一直很勤奋。”
“我现在也还是个学生,过完下周,我和妹妹还要回到修道院学校继续学习。”
“还要回去继续学习?我还以为你已经从那里完全毕业了。我想你的年纪应该有十五岁了吧?”
“还差几个礼拜……可是布雷恩先生,人怎么可能仅仅因为年纪到了就从科学和知识的世界完全毕业?我……可能已经学了一些足以应付我这个阶层这个年纪的知识,可我想我有权对此表示不满足吧。我入学的时间还很短,我想再读几年书,和我的妹妹们一起从女子修道院学校毕业。”
“……这么说你至少还要再读上两年左右的时间啦?真想不到这个时代还有小姑娘愿意为了初等教育花上大笔时间。”
“你这话可不大厚道。你是对初等教育不满意,还是对现在的小姑娘不满意?”
“我请你不要误会我的意思,我对这两者都没有任何意见。历史地理数学,虽然小姑娘们可能以后都用不上它,但是不可否认初等教育对我们国家家庭教育做出的巨大功绩。”布雷恩先生领着玛丽转了个圈,“我只是想到对于一个无法接受更高等教育的却又十分聪明好学的小姑娘来说,这是不是有点让她觉得我们的教育体系对她来说有点不公平。你花费的时间可能无法换回你应得的回报。而这种损失也可能进一步引起别的损失。”
苏想说很高兴有制定规则的阶层想到了这个问题。
玛丽想说很高兴得到他对她才学的肯定。
于是矛盾的单词让她们共用的舌头差点在口腔里打了个结,她们把自己咬了一口,这下痛得她们都无法说话了。
“对不起。”她们下意识的彼此道了个歉,“我应该让你先说的。”她们当然不会真的责怪彼此抢了话头,只是难免因为在布雷恩先生面前突然表情有异而惹来一些不必要的担心。于是她们在这时候下了一个决定:虽然这只是第一次,但无论如何也该想个办法解决下一次。
“玛丽贝内特小姐,你怎么啦?”布雷恩先生停下了舞步,“你的表情告诉我你正在忍受痛苦。”
“哦……很抱歉,”苏顿了顿说道,“我本来有些轻微的口腔溃疡,刚刚则是彻彻底底把自己的口腔内壁给咬破了。抱歉,我还是觉得很疼,我很抱歉,但是我想我们接下来最好还是不要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