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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她的马……”
“有血迹她受伤了”
“阿菲”
风带來男人声嘶力竭的喊声
崔景钰跳下马面对着杂乱的树林全无头绪焦急得简直要疯了
“阿菲”他嘶声大吼“曹丹菲”
“崔侍郎……”远处段义云的手下站在草地中朝他露出了恐慌而为难的神色
那一瞬间所有的声音都从天地间消失了心跳停了一拍崔景钰脚下踉跄随后浑身肌肉绷紧疾步奔了过去看清眼前的景象后他眼前一黑跪倒在地上
丹菲伏倒在草地中到处都是血染红了草叶背上赫然插着一支箭羽
崔景钰浑身的力气被抽走了面色如死人一般
“景钰镇定点”段义云用力摇了他一下“她还活着她还有气”
力气瞬间又全部回到了身体之中崔景钰双目赤红大口喘着气伸手将丹菲小心翼翼地抱起來
“当心……不能拔箭一拔就要死”段义云吼道“牵马來只能抱着她走你们先下山让御医准备着”
丹菲的呼吸就像蝴蝶翅膀扇出來的微风崔景钰不敢眨眼地死死盯着她生怕自己一错开视线她就死了
“景钰”段义云的声音里已带着哽咽“她会沒事的她不会丢下你的我们走”
崔景钰抱着丹菲奔进九成宫的时候丹菲已经沒气息了
太医的银针深深地扎下去胸口的箭拔出來丹菲身子抽了抽又缓缓地开始呼吸甚至还皱了皱眉
崔景钰跌跪在地上这才感觉到心脏重新开始跳动起來
司徒令德已是一脸都是泪两手啪啪地扇了自己数个耳光膝行到崔景钰身边磕头道:“侍郎责怪我吧都是我的错我该护着夫人回來的……”
崔景钰脸色苍白发青眼底都是血丝他疲惫地摆了摆手哑声道:“你退下吧我在这里守着”
隔着屏风老太医正在给丹菲治伤医女时不时就端着一盆血水出來崔景钰每次看到瞳孔都会收缩浑身肌肉绷紧整个人犹如一张绷到了极致的弓或是一头正在暴走边缘的猛兽
段义云一身血污地走來站在屋外道:“景钰圣人來了……”
崔景钰猛地站起來一把推开司徒令德大步走了出去
李隆基面色凄惶道:“她怎么样了”
崔景钰面色肃杀冲过去一拳将他捶倒
众人霎时炸开了锅禁卫唰唰拔刀将崔景钰团团围住段义云一边把李隆基扶起來一边呵斥不准他们动手
李隆基捂着脸苦笑“都退下刚才的事谁敢传出去半个字自己了断”
禁卫训练有素又唰地收了刀鱼贯地离开了院子司徒令德有些困惑段义云朝他使了个颜色他无奈也只得走了出去高力士走在最后带着内侍守在了门外
院中只留三个男人面面相觑
崔景钰面色近乎狰狞狂怒道:“你算计好了的你骗了我们你就是要诱她出手”
段义云一愣随即明白过來恍然大悟更觉得难以置信
李隆基半边脸肿着眼眶发红声音颤抖“是我一切都算好了的今日的事本会有惊无险我沒料到她会亲自赶过來……”
“你是个帝王”崔景钰怒吼着打断他“君子不立危墙你身为帝王却以身涉险今日因为你死了多少金吾卫如果你早告诉我们阿菲她此刻就不会趟在里面”
“你不懂的”李隆基道“事已至此我已让下令不惜一切都要将阿菲救回來景钰……”
崔景钰冰冷的目光里充满了警惕和怨忿就算是李隆基也是头一次见他如此疯狂失态可是想到方才见丹菲浑身浴血的样子他所有辩解的话又咽了回去
“景钰陛下又诸多不得已之处”段义云终于出來打圆场“阿菲出了这样的事谁都不想的”
崔景钰沉默片刻道:“陛下有何计划”
李隆基无精打采道:“出了此事上皇定无话说密报里说若此次不得手她欲于下月初四直接逼宫我已定下先一日出兵诛之”
崔景钰冰冷漠然道“请陛下准臣同往”
“好”李隆基点了点头随即忧心忡忡地朝屋内望去
崔景钰只觉得心如刀割扶着廊柱缓缓地在檐下坐了下來
李隆基愧疚难当道:“她会沒事的景钰我……”
崔景钰声音空洞道:“今日出门同她分别前我们才为圣人的事吵了一架”
李隆基霎时不知道说什么的好了
“成亲两年这是我们第一次吵嘴”崔景钰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如果她熬不过去我们……”
“不会的”段义云抹了一把脸双目赤红“她不是别人她是曹丹菲”
李隆基和段义云都还要给今日的事收尾善后只有守了片刻就匆匆离去了崔景钰独自一人坐在屋檐下一动不动仿佛变成了一尊雕像
不知过了多久其中有人來來去去同崔景钰说话有人在安慰他他全然置之不理
随后崔家管事和婢女们也进宫來了想将崔景钰扶进隔壁的屋里崔景钰眼神凶狠地将他们推开管事无奈只得陪着他坐在廊下
日头西斜暮光晕染了天空
太医一脸疲惫地走了出來道:“命是暂时保住了”
众人都松了一口气
崔景钰缓缓闭上干涩的双眼他试着站起來可是双腿发麻两个管事搀着他将他扶进了屋里
屏风后丹菲静静躺在床榻上面色如纸气息微弱
崔景钰颤抖着握住她的手感受到那一点点象征着生命的暖意他这才觉得所有的感知逐渐回來了那股剧烈的疼痛仿佛要将他的胸膛连骨带皮地绞个粉碎
他急促喘息捧着丹菲的手贴在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