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
“我一开始也这么以为,可没想到他的盖法很怪。您知道他家房子面朝大路,他这房子却是要朝后奔着侧面山脚盖。”“啊,他是要盖房子还是要修城墙啊?”刘玉勇脱口而出。“玉勇,拿铅笔和纸来。”“老九”神情紧张。待女婿取来笔纸,他拉着常小山坐到饭桌前:“你给我大致画一下他要咋盖。”
常小山不是练测绘的,但画张草图并无问题。循着他手中的铅笔描出的痕迹,“老九”明白无误地看到,李三赖子的建筑蓝图,是真的打算将他现有的房子像墙一般向其侧后方的山脚延伸,最终在山脚止住。常小山解释道:“一般的加盖为的是扩充面积,而他这种盖法好像只是要拉伸长度,又费劲又费钱,还不实用。特别是往山脚去这一段,又长又窄,只能当走廊,或者跟刘秘书说的是的修成城墙了。它这结构还很不规则,想保持稳定性就得耗更多的料,花更多的钱……”他还想继续往下说,凝视着草图的“老九”突然问:“你答应他了?”“啊?书记,你说啥?”“我是问你,你答应李三赖子给他盖这房子了?”“没有。”看出书记脸色不好,常小山提心吊胆地摇了摇头。“他要这么盖起来,要用的砖头水泥不少呢。”“书记您也看见他家堆的砖了,水泥、油漆都卸在他的院子里。他敢用这种盖法,材料不够了肯定还会去买的。”
常九城瞄了瞄常小山,说:“你为啥不给他盖呢?”常小山回答:“用城里人话说,他这盖法太反常规了,简直有些瞎盖。我……我不敢再瞎盖了。”“那你把这告诉我是……”“他跟我讲了盖法以后,我当时就说这太麻烦了。可他坚持要这么盖。我总觉着他鼓捣这怪法子不光是要盖房子娶媳妇,还有些别的打算,但究竟是啥我猜不出来。今天中午我听人说,李三赖子已经联系到别的施工队,准备开工了。”
“老九”陡然变色,毫无掩饰,其他三人看得清清楚楚,却不敢说话。许久,才听他问:“常小山,你说的都是真的吗?”“千真万确啊书记,我真没骗您!”“你为啥把这些告诉我?”
常小山舔舔嘴唇眨眨眼,坦然说道:“书记,我知道我不招您待见,因为我跟着前几任班子没干啥好事。其实何止您不待见我啊,自从我上了黑名单,全村的乡亲都戳我脊梁骨。我知道,就算那次没当‘分子’,跟着他们混我早晚还得犯事吃苦头。这苦头是我活该自找的。但是自打跟着您在新班子里干,我觉得您是在为咱们村干好事,那我听您的吩咐,干好您交代的事,也算是为您造福咱们大羊屯尽些力,也能偿一偿我从前欠乡亲们的。说句俗点的话,书记,我拥护您。李三赖子盖房这事,按职务来说不该我管,但我感觉不对劲。他的房子是奔着山去的,那山……您不是已经划成种核桃和杏的责任区了么?李三赖子一肚子歪招,我是怕他在这上头动啥坏脑筋。”
这番话句句皆肺腑之言,甚是恳切,素来不待见常小山的“老九”这下也被他感动了。“老九”赞许地冲他点点头:“小山,我都知道了。这事你跟别人说起过吗?”“没有。”“那就先别说,我再观察一下,兴许人家施工队嫌费事不给他盖了,他自己也就放弃这念头了。”书记长舒一口气,“总之,谢谢你了。”“别……书记,我应该的。我这……打扰您吃饭了。”“没关系,我已经吃饱了。”
亲自送走了常小山,“老九”见女婿在看那张草图。“这明明就是修城墙的架势啊!”女婿自言自语。“不是修城墙,是修路障。”“爹你说啥?啥路障啊?”
“老九”缓缓走上前抓起草图:“玉勇,别怪爹。公事公办,这事是村委会的项目机密,就是干部们也没几个知道的。”他握着铅笔,在草图的山脚勾画起来:“你之前注意没有?山脚这段坡没划进责任区,我本来想沿着这里修一条上山的公路,与进村的路接上,方便货车上山拉摘下来的干果,其他几个山头也有类似的计划。现在你看,李三赖子加盖的房子正好横着占住了用来开路口的位置,把路封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