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一来,仅剩的一种可能性让卓吾冒出了冷汗。劈面的风雨间,老大不间断的攻势对他来说依然有隙可乘,他瞅准老大的招数不连贯之机连续三次猛击其主要关节,可结果却和打中他胸口的那一拳一样。这些收效甚微的反击使得卓吾不得不在激战关头面对一个他这么多天来所惧怕的事实:他的体质的退化。
这几次击打的部位毫无偏差,技巧也无问题,没能伤到对手的唯一原因是发力不够集中。不是他不想集中力量,而是运不上来力,就像他在仓库提水桶时一样。刚开始的那一拳一脚,已将他积蓄的仅有的一点儿冲击力耗尽。张厂长没有完全告诉他吸入的那些药粉可能造成什么样的后遗症,他始终以为自己是还没彻底恢复。直到此刻,见拳头愈来愈像是在给对方挠痒痒,他才意识到,他或许恢复不了了。
在同壁虎帮老大对垒之际意识到这一点,实在不是时候。更糟的是老大也发觉他只有招架之功而无还手之力。和这个与自己身材相似的年轻人交手的过程中,老大已辨认出这就是那晚被他们拦截、却最终打伤了他的弟兄的三个人之一。他要为弟兄们报仇,出手越来越狠,欺卓吾还击乏力,硬是逐渐占据了上风,并迫使顽抗的卓吾朝白蛇的方向缓缓退却。你俩一伙儿的?好,那就一起收拾了!
随着“砰”的一响,脚边激起了一缕微尘,老大愣住了:那好像是……枪响?他猛地甩头,看见身后果然有个人举着手枪。打歪了?他枪法……这个想法刚从老大脑子里掠过,那人又开枪了。“哎哟!”他马上感到左大腿被打中了。开枪的人枪法的确不怎么样,他本来瞄的是老大的脑门儿。
完啦!老大心想。伸手一摸中弹之处,却没有血,只是疼得厉害。不是真子弹?那可能也不是真枪。老大真想不顾疼痛冲上去打翻了那家伙缴了他的枪,但刚转过身,卓吾又从后面缠住了他。两人重新打作一团,持枪的人反而不敢开火了,怕误伤了卓吾。
拳脚碰撞间,老大的余光扫到射中自己大腿的人身边又多了一个拿枪的人。砰!又是一枪,这次精确地命中他的右臂。不待老大临时换用左臂主战,新来的枪手再度开火。这一枪瞄准的是他的前额,子弹崩破了他的左侧眉骨,血流如注,渗进了他的左眼。
老大惨叫着,遭卓吾紧逼上来连打好几下。可惜卓吾依然无法运足力气,反被后退中的老大一脚踹中腰部倒下。老大也站立不住,摔在地上。他捂着流血的额头,用右眼瞅清了敌众我寡的形势,又扫了扫仍昏迷在火场中的李三赖子。他的眼睛这会儿不好使,但飞贼的看家本领没受多大影响,一个鲤鱼打挺翻起,他来个“三十六计走为上”,趁着卓吾白蛇倒地不起、两个持枪的人又未靠近,闪身脱离了在这雨火交织之地的角斗,瞬间遁于茫茫暮色。
大羊屯的村民伴雨夜寐之中发现村口闪烁着火光,都吃了一惊。最先从床上爬起来的几个村汉跑到屋外张望一阵便确定了起火的位置是李三赖子家。随后纷纷钻出来的村民听说是李三赖子那里着火,大部分都打消了冒着危险去救火的积极性。“快打119吧,这火烧大了就了!”这是大家普遍的意见,当即有人回屋拨了火警电话,也有的人将注意力集中在“雨天为啥会着火”这个问题上。
不过还是有约十个人前去救火,当中包括由南面坡上的欧式小楼风风火火赶来的常飞虎。当他们小心翼翼地摸到村口,消防车还没到,工地上的火乘着风势继续蔓延着。再走近一点儿,借着火焰的映照,他们依稀看到火场之外的道路上躺着一个人,一动不动,似乎是李三赖子,而沿着道路在更远的前方,有四条相互搀扶的人影晃动了几下,最终消失了。来救火的人们没看清那四个人的模样,只记得其中一个个子挺高,得有1。85米到1。90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