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院里通知还没下来,你先上班等着吧。”
“那我们现在去哪里?”
“去吃炒鱿鱼。”
“……”
没想到真的去吃炒鱿鱼,驱车好几里,难得他居然还找得到那家小店。其实那片周边早就拆迁了,涂涂原本以为他不记得了,结果没想到车开的七晕八素,最后钻进一条小路停下来,她抬头,看到那块熟悉的牌子“冲绳の店”。
当年这家店的女主人给出的定义——如果渴求一顿饱足却不带腻感的冲绳料理家常饭。八年了,八年前他们来这家店的时候,女主人刚在美军基地工作回来,操着一口流利的英语和他们对话,而现在,她都能说一口地道的中国话了。
老板娘很高兴:“真的是你们!好久不见!”
真的是好久不见了,不过值得庆幸的是,人还是昔日的人,味道还是昔日的味道。
两两相坐,彼此相视,也没有太多的话要说。其实看也没有什么好看的,他鼻子上挂了彩,她眼睛红肿还隐隐有抹眼泪留下的灰印子。
她问他:“你看什么?”
他说:“你先别说话。”
她只好默不出声,任由他看,实在被看得不好意思,只好低下头。好在吃的东西很快上来,点了一桌子,水云、鱼生、五花腩、小茴香……当然还有帕尔梅散炒鱿鱼,一小碟一小碟,简直像一幅冲绳美食地图,赏心悦目。
徐景弋帮她拌山苦瓜菠萝粒沙拉,他总能记得她当年最爱吃的东西,而他吃的又不多,总在帮她夹菜、拌饭、研磨山葵。
她吃的眼泪汪汪,抬头很赧然的向他笑:“岛蒜苗……太冲鼻子了。”
他不语,低头吃饭。滑潺潺的野生水云,倒是没有什么刺激,可他也吃得鼻子发酸。他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后来才想明白,原来这是梦里经常见的画面,她就这么坐在他对面,就这么坐着,什么都不说,他就觉得很好。
终于搁下筷子,他问:“涂涂,这些年你过得怎么样?”
顿了一顿。还能怎么样,难道要告诉他家里破产了,爸爸脑瘫了,她多了一个小弟弟,现在一个人在养家?不不不……不能让景弋知道她过得这么不尽人意。
调整微笑,她简明扼要的说:“还是老样子啊,只是我爸破产了,不过我很好。”
他点点头,夹起一块鲷鱼刺身。对于这种东西,其实他一直脾胃虚弱,没那个口福消受。
她问他:“你呢?”
筷子滑,刺身就掉到木鱼碎里面,他再也没去夹起来。抿了一口清酒,他稳了稳神,说:“涂涂,我结婚了。”
心里有一面鼓,咚咚咚的敲,越敲越猛,终于敲破了,裂开一个好大的口子,她岔气呛住了自己,猛烈的咳嗽起来,竟然收不住,飚的满脸泪花。
徐景弋给她倒了一杯茶,她好不容易止住咳嗽,一口气喝光,然后放下杯子的时候,她说:“恭喜你啊。”
他拿出手机,调出一张照片给她看:“这是我太太,佳希。”
真美,多好看的一张照片,美人美景,国外风情的小街,笑容和阳光一样灿烂,他穿天蓝色的小西装,一只手拽着白色的领结,太太挽着他,拽着神圣洁白的……
“我们的婚纱照。”
她已经看出来了。
“我们做手术,你知道不能戴戒指,她就送我这块表。”
她早就留意到了,他腕上那块pain,以传奇机芯和史上最早的腕表品牌著称,想必,他的新娘……也是个家室极好的姑娘。才子配佳人,真是圆满。
“她说送我这块表的含义,是让我记得看时间,记得回家别迟到……”
真是够了……他为什么还要说下去呢?别说了行吗,她又不是恬不知耻,又不是执着横刀夺爱。
“涂涂,我们——”
“对不起徐先生,”她打断他:“我不知道这些,对不起,我以后不会再纠缠你了。”
怪不得他可以那么轻松地喊她“苏小姐”,原来不爱了,这些称呼就可以轻轻松松的说出口的。
她努力让自己爬起来,胳膊也疼脚腕也疼,不能说不狼狈。
徐景弋看不下去,上前帮她,却被她笨手笨脚的避开。
她在路上搭车,车流不少,却一辆都拦不到。真是惨,墙倒众人推,去那么远的地方,连出租都拒载她。
他在他那辆达科塔灰的a7上坐了良久,最终下车,一声不吭,把她拦腰抱起来,就往车上抗。
她在他肩上又捶又打,连她都觉得自己像个披头散发的泼妇,可他都没松手,把她塞进车里,锁上中控,系好安全带。
车开的都不安稳,她有多闹腾他太知道。一会儿砸砸车窗,一会儿夺夺方向盘。
他终于忍无可忍,把车停下来恶狠狠的警告她:“我可是在国外拿的驾照,习惯右驾驶,你要再闹,我保不准车会冲到海里面,也不枉咱俩相爱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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