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点碎焰,缓慢消失。
剑的主人白衣胜雪,如同水墨画走出,神色沉静淡然。
“既如此,那就用剑来说话。”
浮渊望着他,表情森冷至极,火焰在他的眼跃动,仿佛将他那些不见天日的仇恨也尽数勾起。他神色沉下去,暗沉吟,凤止已失去内丹,为何……还会有这般大的威力。
就这么一息时间,巨大的古剑已经近到跟前,白衣上神立在不远处,衣袂被神力托起,烈烈作响。
止水剑在空凝滞片刻,突然以凌厉之势朝浮渊袭来。
他眼冷光一闪,慌忙调动龙炎抵挡……
随后,巨剑的攻击接踵而至,他竟被逼得步步后退。
眼角余光捕捉到立在战局外的男子,只见他手势微微变幻,止水剑便跟着变换杀招,那一副从容不迫,游刃有余的模样,让他心头凛然。
凤止,这就是你的真正实力吗。
我以前还真是,小看了你。
欲调动体内邪神之力抵挡,熟料,神力未调出来,却是一口鲜血自喉头喷涌而出。又来了。这该死的反噬。以为解除了孤河下在自己身上的封印,就能随意使用那庞大的力量,谁曾想,邪神的本源之力所带来的,竟是无穷的反噬。痛不欲生。
近在他鼻尖的止水剑骤然而停,他抬起头,死死盯着朝自己走来的白衣男子,眼里露出极其古怪的神色:“为何不杀了我?杀了我,一切就都能了结。”
凤止却只是望了他一眼:“本君不要你的命。”伸出手将止水剑收回,另一只手去捞引魂灯,轻声,“浮渊,离开阿朱。好好想想本君方才说的那番话,你会明白,你的恨毫无意义。”
“是吗。”
浮渊却突然对他笑起来,那笑妖冶而诡异,让他的心间骤然一寒。
不等揣测出他那个笑的含义,就见他的手朝引魂灯夺来,凤止忙将灯往自己怀收,熟料,男子唇角的笑意却更深,低低道:“凤皇,你会后悔的。”
凤止为此话心间陡然一惊。
就听背后传来一声怒喝:“凤止,住手!你若敢……你若敢伤害大哥……”
意识到此时映在沉朱眼的是什么景况,他慌忙从浮渊面前撤下,然而,在她的声音里,他手的剑却已贯穿浮渊的身体。
浮渊竟主动把自己送了过来!
血喷涌而出,将他洁白的衣袍染得一片血色。唤作浮渊的男子虽在大口大口往外吐血,眼却带着让人心惊的笑意。仿佛在无声宣告,在这场赌局里,谁才是那个赢家。
尽管知道他诡计多端,却没有料到,他竟会以他自己的性命作为筹码。
凤止将剑拔出,身子后退两步才堪堪站稳,沉朱早已不顾一切抢上前来,将浮渊抱入怀,颤声唤他:“大哥,哥……”
男子躺在她怀有气无力地笑:“莫哭。”像是已经耗尽了最后的气力,手朝她的脸抬起,途又重重垂下,“哭得跟……奔丧似的……”
沉朱望着他胸前汩汩流血的伤口,已经顾不得他的玩笑,手忙脚乱捏诀为他止血,豆大的泪滴从眼眶滚出:“为什么,为什么止不了血。他竟将你……将你伤得这么重。”
怀男子闭上眼睛,声音低微:“不是正好吗……终于,可以安稳地睡一觉了。咳,咳咳,自从以你的血解了封印,每日,都承受邪神之力的反噬,不能安枕呢。”
沉朱将失去声息的男子抱入怀,放声痛哭。
凤止无措地朝她走近,低声唤道:“阿朱……”
她听到他的声音,陡然抬头,眼里的寒意令他蓦然顿住。
“凤止!”少女眼露骨的恨意,渐渐变成无尽的悲凉,“为什么是你?”
凤止只是轻声辩解:“阿朱,你听我说……”
她深深吐出一口气,道:“好,你说。”
凤止张了张口,却突然有股无力感袭击全身。他当着她的面,夺去浮渊手的灯盏,将剑刺入他的心口。他还能……说什么呢。
手古剑铿然落地,引魂灯也滚落脚边。
适才他动用了大量神力,失去内丹的支撑,身体已不堪重荷,强忍着上涌的鲜血,对沉朱道:“不必说了。一切……如你所见。”
他说罢,失魂落魄地转身,晃晃悠悠地朝殿外走去。
“站住。”
少女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无比冷漠。
她自地上起身,手一抬,就将止水剑捞到手上,冷冰冰道:“你的东西,莫忘了拿。”
凤止顿住身形,等待她执剑行到自己面前。
不知是否止水剑过于笨重,她握住剑柄的手微微颤抖。凤止闭上眼睛等了一会儿,却没有等来她的动作。他唇角轻轻勾起,脸上泛起温柔笑意,抬手落到剑刃上。
“阿朱,为兄长报仇,天经地义,你不必犹豫。”说着,竟握住剑刃,缓缓朝自己心口送去,动作做至一半,却忽然被少女以神力震开。
剑光闪过,锋利的剑刃在少女的手腕上留下一道触目惊心的伤口。她将滴血的手举到他面前,缓缓道:“你捅我一剑,我再还你一剑,冤冤相报何时了?”血水顺着手腕啪嗒啪嗒滴在冰冷的地面上,少女的声音冰冷无比,“凤皇在上,沉朱以龙神之血起誓,将恨你生生世世。”
凤止木然立在那里,听她决绝道:“想让我原谅你吗?”望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想让我原谅你,除非……六界倾覆,四海水竭。”
止水剑丢至地上,她转身而去,再没有看他一眼。
喉间的血终于涌出,白衣尽染。
后来的他无数次地想,此生最荒凉的时间,也无非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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