袭,就是要个突然性,现在,被人家发现了,还袭个什么劲?所有的人,心中都已经打了退堂鼓。
“强攻,强攻上城头!”余阙在后面大声喊道。
整个队伍,又开始进攻了。
余阙知道,虽然现在已经被发现,对方已经有了防备,但是,夜幕仍然能够让对方火铳的射程大幅降低,将对方拉倒和自己同样的起跑线上,才有攻下高邮府的可能,否则,到了白天,只能是在付出巨大的代价之后,才能靠近城墙。
而现在,已经接近了城墙,先头的部队,甚至已经可以跑向护城河,准备爬云梯了。
“上,上,上,冲上去,杀光他们!”余阙的声音,回荡在整个阵地上。
顿时,所有的士兵开始怒喝,他们士气鼓舞,不顾一切地冲了过来。
找死!张阳淡淡地说道:“射击!”
最先开火的,是近两千杆天阙铳,一次齐射,就将赶过来的鞑子打翻了一大片。
“轰,轰轰。”散花炮也开始了射击,他们瞄准的,是鞑子骑兵。
布置在城头的散花炮,足足有一百多门,散花炮,是张阳的秘密武器,这次,终于也拿出来了,攻城的部队,笼罩在弹雨之中。
骑兵们在向前冲锋,他们已经接近了弓箭的射程,正在这个时候,头顶上的烟花已经灭了,他们心头一喜,对方虽然有这种照明手段,毕竟不能长时间保持,暗下来之后,就对自己构不成太大的威胁了。
突然,他们感觉到耳边传来一股奇怪的声音,呼啸着像是雨点的声音,又仿佛不是。
一个士兵,猛地抬起头来,因为刚才的亮光,眼睛暂时还不习惯如此的黑暗,只见有一个个的亮点,从天而降。
“啊!”骑兵人群中,传来凄惨的声音,他们排着密集的队形,想以最致密的箭雨攻击城头,以掩护队伍冲锋,没想到,却遭到了散花炮的优待。
弹珠像下雨一样,落到了骑兵队伍中,所到之处,已经是遍地尸骸。
黑暗之中,许多骑兵并不知道同伴发生了什么,他们还是坚持着,将箭射了出去。
又一颗礼花在天空爆炸,这次,他们看清楚了。
许多人,已经变成了,连尸体都算不上,只能算是尸体的零件,尸体的各个部分,分散得到处都是。刚才在黑暗的时候,有什么事情发生了?
礼花再次暗了下来,骑兵们反而有了一种恐惧感,他们渴望光明,不想这样在黑暗中,不知被什么怪兽吞没。
他们再次拉开了弓。
“叮,当”城头上飞来许多支弓箭,打在头顶的门板上,也有的,从门板的夹缝中飞了进来,射伤了部分人,但是,没有人顾得包扎伤口,只要还能射击的,就都在扣动着扳机,刚才,借着亮光,已经看清了人群的分布,人群如此密集,根本不需要太过于瞄准,只需要大致知道范围,就可以开枪,肯定能撂倒对方。
除了火铳手们,炮手们也在不停地开炮,只是,散花炮的射击,要比天阙铳麻烦一点,因为是前膛装药,得从炮口前端将发射药包和弹丸分别塞进去,再点燃引线。
但是,散花炮的威力,却比天阙铳要厉害得多,只要发射一次,就会倒下一大片敌人。
“长矛手,扔手榴弹!”张阳说道。
如今,在城头上,唯一闲着的,就算是长矛手了,既然闲着也是闲着,张阳早已经给长矛手准备好手榴弹了。他们现在需要做的,就是将手榴弹的后盖打开,点燃引线,再扔出去。
借着箭雨的掩护,已经有士兵开始攀爬云梯,余阙焦急地望着前面的城墙,哪怕有一个士兵上去了,都是胜利,证明自己的这种战术,是对抗对方的火器方法。
“轰,轰,轰。”无数的手榴弹,从天上落下,落得并不远,就在城头下那些准备攻城的士兵身边。
距离的爆炸声,猛烈的气浪,连在城头的士兵都有感觉,而下面的鞑子,就更加有的受了,在爆炸周围的人,基本上都不会有完整的尸体。
而且,爆炸在持续不断地发生,张阳给每个长矛手都至少准备了两箱手榴弹,他们唯一需要做的,就是拉开,点燃,扔出去。他们的火力,简直比散花炮还要凶猛。
随着爆炸,不少云梯被炸断,上面的士兵惨叫着,从云梯上掉了下来。
战斗进入了白热化阶段。
有一个鞑子,突然跳上了城头,他拿起嘴上的弯刀,向最近的火铳手冲去。
几杆长矛刺来,将他扎了个对穿。
“快,再放礼花,看看还有没有鞑子的云梯。”张阳说道。
黑暗之中,又有天阙铳射击的烟雾,刚才没有看到,居然还有云梯搭了上来,差点让鞑子得逞了。
天空再次变亮,只见还有三四个云梯,上面像糖葫芦一样,爬满了人。
“找死,长矛手,快点过去,交给你们了。”张阳说道。
“是,大哥。”长矛手火速赶去,先用手榴弹,再用长矛,将鞑子赶下去。
这场仗,打到现在,张阳感觉有点丢人了,本来已经做好了准备,完全有能力将鞑子全部阻止在护城河之外,可是,因为夜色,没有发现鞑子的所有云梯,还是差点吃了亏。
因为视角的问题,天阙铳打起百步之外的鞑子非常麻利,解决城墙下面的,有点不好使。手榴弹虽然好用,但是,也只能炸掉靠近护城河的,手榴弹掉到水里,就成了哑弹,虽然靠爆炸解决了不少云梯,还是有漏网之鱼。
先解决掉眼前的,才能顾及后面的。
“冲,接着冲。”余阙像发了疯一样,命令士兵们向城头冲锋。
“大人,我们伤亡惨重,进攻的那个万人队,已经伤亡过半,还是休战,明日再攻吧。”
“不行,接着冲,哪怕冲到最后一个人,也得给我上。”余阙坚持道。
攻城战,是意志的考验,刚才已经看到,有人登上了城头,余阙相信,只要自己施加足够大的压力,城墙一定可以攻破,自己快坚持不住了,对方也不好过。
熟料,一眨眼的工夫,仅剩的云梯,就都消失在了城头的火光里,余阙望了望城墙边,尸骸累累,都是自己最勇敢的部下啊。
没有云梯,那是没法攻城的,余阙不甘地看了看城头,不知北面进攻得怎么样了?
“大人,达识将军说队伍伤亡惨重,请求撤下来。”一个传令兵匆匆跑了过来。
再次看了眼城头,余阙终于说出了撤军两个字。
不待余阙说,已经有不少士兵撤出来了,反正夜色黑暗,自己溜下来也没人发觉。
“干,这根本就是送死!”死里逃生的士兵悄悄说道,身边的许多人,都已经永远地留在了这里的土地上,这一战,比半年来死在滁州的人还要多。
“大人,鞑子退了,我们要不要追啊?”史文炳问道。
“不用,天色黑暗,小心中伏。”张阳说道:“我们以消灭鞑子的有生力量为目标,散花炮,提高射程,恭送鞑子。”
鞑子来得快,退得更快,只有散花炮,能够追得上鞑子的脚步,直至把他们送出射程之外。
“清点伤员,留下五个百人人队守卫,其余的,回大营休息。”张阳说道。
这一场仗,自己也有几十人的伤亡,都是鞑子的弓箭造成的,可以想象,假如鞑子的弓箭再靠近点的话,自己的伤亡会成倍增加。
“卫队,跟我巡视城墙,去北面看看。”张阳说道。
刚才打仗的时候,北城门也是一片热闹,不知那里进行得怎么样了。现在看样子,都平息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