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站在这里的马蒂尔达,却是在那些神秘的咏星之中唯一显露在世人面前的一位。
因为她是神殿专门用来展现给世人的“最强”。
别的蚀印在清除反叛战咏的时候或是喜欢暗杀,或是喜欢急速突入一击脱离,或是喜欢远程狙杀。但只有她,每次都是从大军的最外围开始,一步一步地接近中军。一人挡则一步杀一人,百人挡则一步杀百人,千人挡则一步杀千人……最后以一人之力将大军完全击溃,然后才杀掉她的目标。
以一人敌一军的气势,自然轻易压得那些娇生惯养的大臣们个个噤嘘。
坐在王座上的那个没有半点王者威严的干瘦老人,却仍旧眯着眼睛一副昏昏沉沉的样子。他似乎是不在意地随便转了下视线,看了一眼他最信赖的左右手,首相泰拉·沙赫伦。
首相会意地站了出来。可就在他刚行完礼,嘴里的话还没吐出来之前,丝堤雅就带着盛气凌人的高傲态度开了口,先一步打断了他:“里斯安的王,你应该向我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
她稍稍抬了抬玉足,指了指安妮娅。
“这个……”
“十日前,神殿的接引使者到达过这里。她向你传达了诏令:里斯安的战争咏星,安妮娅·沙赫伦已经到了她该去侍奉女神的时刻,必须即刻返回神殿。”
“是的……”
“然后,你们哀求接引使者说,安妮娅正在病重之中,暂时无法进行长途跋涉,希望能暂缓几月,是不是?”
“是……尊贵的神使,您说的没错。”
“那么……”丝堤雅交换了一下重叠的双腿,冷笑了一声:“为什么我来到这里,看见的却是一个健康得在花园里四处游玩的咏星呢?”
“尊贵的神使。请容我慢慢解释给您听……”首相又向前走了一步。将丝堤雅射向老国王的视线挡掉了一半,他不慌不忙地向女祭司行了一个礼:“我想您是误会了……在接引使者大人驾临之时,我的女儿安妮娅确实身染急病无法起身。但之后幸得及时医治,她已于三日前康复无碍。但还没来得及通知神殿,大人您就已驾临……总之请丝堤雅大人明察,我国绝无故意欺瞒神殿与诸位神使的意思。”
“很好……很好的理由,我似乎没有什么理由不接受。”眯起眼睛看了首相一会儿,丝堤雅突然用不容辩驳的口气发难道,“但是既然身体已经没什么大碍了,那么我明天就带她走。”
“这个么……”首相立即自如地在脸上堆出了为难的表情,流利无比地应对道“虽说我那体弱的女儿大致已经算是康复,但根据医师的嘱咐,其实她还在观察期啊……要是在路上突然又复发了,那耽搁了大人您的行程不说,让大人的贵体又多受了几日辛劳,那可是她怎么也担待不起的啊……不如,大人您就在里斯安,被下人伺候着舒舒服服地等上几日如何?”
然后,他就微微弯腰,厚着脸皮泰然承受着丝堤雅足以称得上凶狠的瞪视。
“哼,算了……”冷哼一声,丝堤雅向后重新倚上了躺椅。舒展回身体的同时,又恢复了那慵懒的音色:“其实,我本也不是为了这件事就亲自来到这种地方的。”
年老的国王瞬间睁开了眼睛,和首相飞快地交换了一下眼神。
仅仅是一个不听话的战争咏星和一个打算耍赖的小国,为什么会引起神殿那么大的重视,同时派来一名高阶祭司和一名蚀印咏星?……果然,是有着什么其他原因的吗?
丝堤雅却不说话,懒懒侧偎的姿态虽然美丽而诱人,一言不发所给予的压力却也愈加的沉重。
直到所有人的都不再敢发出半点响声,丝堤雅才在安静无比的背景中用冷淡的声音开了口:“有人看见在你的宫殿里有那些异质者出现。”
这句话一出现,顿时满众哗然。就连老国王都吃惊地瞪大的眼睛,与首相面面相觑起来。
“真可惜,本来我也不会理会这些许的流言……”丝堤雅轻轻摇着手中的绸扇,慢慢抬起头,凌厉的视线逼上了王座,“但是为什么,我立刻就又听到了里斯安竟然胆敢违抗神殿的招返了呢?”
“里斯安王啊……你可要想好了。”收起笑容,丝堤雅将手中的扇子指向王座上的老人,一字一句地说道,“拖延,拒绝,不管你对于神殿召回咏星有着多大不满,那也最多只是不敬;可你要是真的勾结上了那些异质者,那可就是真正的渎神了。对于不敬之人,神殿或许仍然是宽容大量。但要是亵渎者……那神殿绝对会视·之·为·敌。”
那严厉而凛冽的语气,瞬间令的满座噤然。
“我先回去休息了。”满脸寒霜地从躺椅上站起,丝堤雅最后环视了一遍国王与群臣,然后就头也不回地走向了门外,最后重重地丢下一句话:“汝等,慎思吧!”
两名侍女默默地紧随其后,马蒂尔达却突然想起什么似地回过身来。
“抱歉,把这个拉下了……”她朝着群臣随和地笑笑,随便地将手搭上了躺椅的椅背。
炎发灼眼的闪现稍纵即逝,黄铜制的金属躺椅却在众目睽睽之下,就在这一瞬间之后气化成了一道青烟。一小撮黑灰从空中落下,洒在地毯上显得是那样的醒目——那是那只金属椅子所留下的唯一痕迹。
然后她才悠然转身跟上了丝堤雅,走出了门外。
被她潇洒地丢在身后的大厅,顿时笼罩在了死一样的沉默之中。几乎所有的人,全都脸色苍白地死死地盯着那一小撮黑灰,甚至没有人敢去看一眼她的背影。小说网(bs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