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着自己的手掌心,情绪如此激荡的时候,她竟然没有半分泪意,只是很冷静的问道:“你能出来吗?”
她想揍他,真的,特别想!
谁需要他的空间?谁需要被他帮?他自己没办法好好活下去了,他自己去死就好了,谁需要他最后做那么多准备?
他故意的!这男人绝对是故意的!来那么一出,就是想让她这辈子都忘不了他!这么坏心眼儿的人,她要把他揍到别人都认不出为止!
夜天星忍着没有磨牙,冷静地问了一声之后,却遗憾地看见手心上的嫩绿枝梢摇了摇,然后又在她手心写了“对不起”三个字。
对不起就完了?夜天星的心里已经在发飙暴走了这家伙怎么就不能出来呢?
许多年没见了,眼前的女子变了很多。但奇怪的,他就是觉得,她跟他撑过这些年时光,到如今还没有消亡的最大依仗他回忆里面的她,完全相同。眉眼,神情,小动作,还有她这种发飙之前的平静
灰蒙蒙的狭小空间之内,一个被一团乳白色的光晕包裹住,看不太明显的瘦长人影,面对着眼前的光幕。他跟那光幕之中的女子距离不过多半米,那样近的距离,就仿佛他是站在夜天星的身边一样。
“别气,我错了。”
操控着光幕之中的树梢,又在夜天星的手心之中写下了五个字,寒旗忙不迭地认错。
他承认,当年他那么做,的确是有私心在。一想到自己那般深爱的女子将来有一天会忘掉他,他便痛苦的快要发疯,所以,他才顺势而为,给她挡了那一劫。
只是,他没有想到,她竟然会因为当年的事情,而被影响到无法正常突破进阶。他所爱的人,对他留存着这样深的眷恋,他承认,他自私的特别开心,只是,却也终归是难免有了心疼和懊悔。
这些年,他不曾离开过舟谷,当然也是没办法离开。想要从这个小空间之中走出去,就算是这么多年占据着他的这副躯体的那个人,恐怕也得好几百年。
无法离开这里,他就不能到外界去,得知她的消息的唯一渠道,就是舟谷之中的人的嘴巴。只可惜,舟谷之中的人对她总是讳莫如深,轻易不会谈起。所以这么多年,她的很多事情,他都是不知道的。
大事,他只知道一件,那就是她曾嫁给了盛明光。像墨竹尤之前说的,能让他得知之后懊悔的去撞墙的事情,尤其是泉山基地那一回的话,他是不懂的。
可就算是许多不知道,很多事情也可想而知,她这些年,定然生存的很是艰难。舟谷之中一日一日发生的巨大变化,都是经由她的手。做了那样多的事,达到了那样高的目标,她自然活得很辛苦。
寒旗很是迫切的想要和夜天星多说说话,更加想要了解夜天星这些年来的经历,但在做这些之前,寒旗也非常清楚,他得先把夜天星安抚好了。
看着手心里面一个一个被写出来的字,夜天星冷着眉眼,一点儿要原谅的心思都提不起来要是道歉和认错有用的话,还要警察干什么?
“你有什么错的?另外,我也没有生气。我只是想,你要是不出来的话,我怎么知道你是真的还是假的?”
夜天星嘴上说着让寒旗一时间也着实为难的话,但她的人却不打算走了。愤愤地挑了一个舒适的地方坐下,夜天星瞪着正前方的树木,尽量控制着让眉宇间不松开。
“那你想一个验证的办法吧。”不知道该怎么办,又见夜天星真气的慌,寒旗一边控制着树梢写字,一边调整了夜天星坐的地方,好让她能舒服一点,一边又控制了几根柔韧的树枝凑上去。
“不好意思,我脑子笨,没有树爷爷这积累了许多年的精华,想不出什么好主意。树爷爷几十年前就那么聪明,想来现在更聪明,您还是自己想吧。”
寒旗把皮球踢给她,夜天星又怎么可能会接?迅速又把皮球踢了回去!看着往她身边凑的枝梢,她心里只觉得又酸又软,整个人都快要没什么力气了,嘴上却连嘲带讽的一点儿都不放松。
被夜天星的称呼叫得满头黑线,但寒旗除了讨饶之外,也没有拒绝掉这个称呼。跟他这些年只能靠着回忆度日的生活相比,如今可以看到如此鲜活的夜天星,他已经觉得各种满足。
而且,虽然这个称呼坑爹了一点,但夜天星肯定不会叫太多的。他看得出来,尽管是他做错事情,但她却根本没有生气。心里不知道多担心他,嘴上却是半点都不饶人,还是和以前一样的刀子嘴豆腐心的模样,实在是能让他心里软得一塌糊涂。
他爱她啊!她生气了,他就哄好了,总能把她哄好的!
夜天星心里揣着一堆恼怒、喜悦,还有委屈,这些如今再难在她身上找到的东西,如今聚到一起出现了。兴许是不愿意承认她现在的状态,夜天星别扭的要命。要让她和寒旗好好说话,那不可能。但要让她走吧,她又不愿意,手心也一直摊开着,让那根枝条在她掌心写字。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最后还是寒旗的厚脸皮赢了。就仿佛很多很多年以前,他惹她生气之后,再用自己的脸皮哄回来一样。
无奈地握紧了手中那根枝条,夜天星没有再让它写下去。抱着膝盖埋着头,将一堆长长的树枝急的胡乱飞舞了一阵之后,她抬起头,神情终于渐渐和缓下去。
“你现在是在哪啊?”
“认主空间里。”
“墨竹尤说的话是真的吗?”
“嗯。”
“那你现在怎么样?”
“还好。”
“咱能说点实话吗?”夜天星有些想翻白眼,身体里还住着一个强大的灵魂,寒旗又怎么可能还好?
“那你这些年怎么样?”不想说自己目前的状态的寒旗,很是懂得怎么对付夜天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