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师龙骧军更是没有碰到过像样子的马队,因此一时间,排列整齐的步铳队有些混乱。
“慌个鸟!”团千总和哨把总们的声音次第响了起来,尽管他们的语气中也带着一丝颤音,但无疑给两支有些紧张的部队以定心丸。“都给我瞄准了,老古话,射人先射马,打倒了鞑子的战马,他们就是个糗!”说话间,蒙古人又冲近了十几步,于是不再唠叨的千把总们当即命令道。“给老子放!”
瞬间爆起的铳声淹没了千把总们的吼声,仿佛遇到无形的屏障般,打头的几匹战马嘶鸣着摔倒,几名来不及下马的骑手不是被战马压倒就是直接飞了出去,砸在地上,然后人事不醒。好在,经过满清火器培训的蒙古兵们懂得把战马的耳朵堵上,因此更多的战马并没有雷鸣般的声音动摇,冲锋的势头依旧得以延续。
不过熟悉的铳声也给了郑军这边以激烈,按照习惯完全转动起来的队伍,以三段击的方式轮番喷吐着火热——由于郑军在操训中一贯要求严格,再加上分解动作要求规范,因此郑军的排铳虽然只有三列,但射击速度不在八旗火器营的七海灌江阵(七列阵,下同)、九进十连环大阵之下,单位弹丸数量更是远在其上。
因此东蒙骑队突的越近,死亡的人骑就越是倍增,等到抢到五十步内的时候,两支一百五十骑左右的队伍已经各自剩下不足原来的三分之一。
看到这种情况,山头上观战的东蒙王公们一个个面如死灰,有个别的还在窃窃私语:“这两家怕是这次亏大了,回去后还不知怎么向旗里交代啊。”
然而也有年轻的王公们不服气:“南蛮子也就是鸟铳犀利一点,只要突进去了就不怕,快看,突进去了,这下也该那些南蛮子吃苦头了??????”
年轻王公们的话没有说错,只见突进五十步后,蒙古兵们一个个擎出马弓向郑军阵列放箭,飞舞的弓箭射倒了一排郑军官兵,甚至内排也有部分官兵被斜射的弓箭射伤。
面对伤亡,郑军武官们起到了中流砥柱的作用,在他们的带领下,郑军齐齐用枪刺对外。面对突如其来的荆棘之林,塞住了耳朵却没有蒙住眼睛的蒙古马们不干了,它们不顾御手的鞭策,向外圈斜斜驶去,结果却暴露在郑军内排的铳口之下??????
“怎么会这样!”初时遥望到郑军队列出现骚动时还很得意的部分年轻王公们此刻瞠目结舌的看着近乎全灭的场景。“一定是南蛮子施了什么巫术了,赶快把喇嘛们请来诵经驱魔。”他们不敢相信自己的眼光,不敢接受跟蒙古人心意相通的战马突然不听驱使的事实。“只要破了南蛮子的巫术??????”
“够了!”被推为首领的扎鲁特左翼旗札萨克、多罗贝勒桑噶尔大声断喝道。“南蛮子的鸟铳犀利是不假吧。”桑噶尔今年五十六岁,早在顺治年间便承袭了扎鲁特左翼主的身份,在此番南下的队伍中绝对属于老前辈的。“我扎鲁特左翼,一共十六个佐领(苏木),二千四百名箭丁,南下朝鲜一百五十丁,要是这么折腾,能有多少人回去。”
这话一出,所有王公们都不言语了,他们心中有笔账,从冲锋到冲近郑军,基本上三分之二的兵力要丢在路上,当然如今出击的不过两路三百不到,分摊到各自头上的火力是多了一点,可是郑军还有大队没有过江,剩下的东蒙骑兵也不过一千四五百人,按这样计算,即便驱除了所谓的郑军巫术,冲进郑军阵中,恐怕剩下的蒙古人也不多了。
属丁虽然是旗主的牧奴,但好歹也是财富,总不能随意挥霍在五味的牺牲中,因此当场便有人问道:“那按桑王的意思,是不是咱们现在该退了,那大清皇帝这边如何交代。”
出战是因为大清皇帝的压力,避战当然也得考虑大清皇帝的压力,所以桑噶尔用手中的马鞭指了指不远处的永兴城:“咱们蒙古人没有守城的习惯,那就只能野战,不过也不能白白浪费了咱们的血,那些朝鲜人可以替咱们引开南蛮子的注意力。”
“好主意。”第四代翁牛特左旗扎萨克多罗杜棱郡王苍津大笑起来。“汉人有句话说姜还是老的辣,桑王果然是打猎的好手,等朝鲜人吸引住了南蛮子的注意力,咱们再从背后给他们一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