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花厅中开了十几桌酒席,欢声笑语不绝于耳,最醒目的是两桌将星云集的客人,解放军总参谋长陈伟胜上将、总装备部长楚雄海上将、国防部长潘长青上将、海军司令员齐凌波上将、南方军区司令员王满仓上将、南方军区政委谢阳上将、副总参谋长兼国防科工委主任天枢中将、北洋舰队司令员陈清华中将、空军作战部长楚蓉中将、江东省军区司令古羽少将、第十五军军长马俊少将等,金星乱闪,晃得人眼晕。政界的重要客人有中组部长欧阳辉、南中省委记张哲中、公安部副部长冯长春、江东省副省长林正平、江东省公安厅长兼武警江东总队第一政委秦珂、东海市委记郑春树、市委秘长吴从龙、燕航江东分公司总经理黄河等。另有一位不得不提的商界巨子,中国星辉宇航集团总裁徐楠。
这一天,是周、邱两家正式订亲的大喜日子,红色天鹅绒地毯上,刚刚作为中国国家足球队前锋以十三比零狂胜美国队的周元康和明艳照人的啦啦队长周子晴正是本次宴会地主角。一对珠联璧合地金童玉女挨桌敬酒,气氛热闹之极。
这个年代的中国,综合国力已是世界之最,民生富足之余,许多自古相传地民俗礼仪也逐渐回归,订婚仪式便是其中之一。
尽管在二十年前的那场政治动荡后。修道界和政府达成和解,周天星也主动辞去了党政军一切职务,但还是没能过上真正清闲地日子,原因是周国辉被当时地中央高层一步步提拔重用,最终顺利完成交接。成了中国党政军最高领导人。当然,这个过程并不轻松,面对着派系林立的中央权力层,来自方方面面的斗争和倾压是免不了的,而身为人子的周天星也只得费尽心机为老爸保驾护航,于是就出现了时下这种局面,即便周天星本人无官无职,身边地人却个个平步青云。连原本只是个小检察官的义父韩士成也不知不觉就升到了国务院总理。
中南海某屋中,父子俩促膝长谈。
“爸,干完这一届你就要退了吧?”
周天星喝着茶问父亲,年届七旬的周国辉微微点头。抚着额头笑道:“那是,总算可以撂下这副担子,回家享几年清福了。呵!不服老也不行啊,这不,最近就常常觉得精神不济,要不是有你送来的那些药撑着,恐怕早就不行了。”
周天星沉吟片刻,斟酌着词句道:“爸,有件事我想征求一下你的意见,眼看着你就要退下来了。有些事就没什么顾忌了。我这儿早就为你们二老准备了一些药,就是那种可以返老还童的不死药。”
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一只锦盒,掀开盖子推到周国辉面前。指着两颗黄澄澄的药丸笑道:“就是这个了,你和妈一人一颗。”
周国辉眼皮子跳了一下,目光牢牢锁定在那两颗药丸上,良久,摇摇头,轻叹道:“天星啊,你知道人活着是为什么?”
周天星微微一愕,苦笑道:“爸,你不会是不想长生吧?”
周国辉点点头,又摇摇头,道:“天星,我知道你们道家修的就是长生,但是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人人都能得长生,这个世界会变成什么样子?”
他顿了顿,又轻轻续道:“其实,我从来不会去琢磨那么深远地问题,但是人老了,多少总会有点感悟。沧海桑田,斗转星移,照我看,不死药是长生药,也是毒药,我这辈子该经历的都经历过了,该做的事也都做了,该休息的时候也得休息,你说呢?”
“爸,我不同意你地观点。”
周天星的脸色有点青,表情严肃地道:“长生药就是长生药,我不认为那是毒药,能够重新活一次,难道不好吗?”
周国辉静静和儿子对视,莞尔一笑,道:“行,今天咱们爷俩就好好讨论一下这个问题,我问你,你一共有多少不死药?”
周天星反应极快,脱口道:“九颗。”
周国辉微现讶色,不过还是点头笑道:“好哇,你小子还真有一套,那么我就来替你分配一下吧,一共是九颗,我和你妈一人一颗,按你的脾气,林水瑶的父母也能一人分一颗吧,接下来就是和你关系最好的邱本初,还有康儿和晴儿,小俩口结婚以后,难免还有下一代,下一代之后还有下一代,有句古话说得好,子子孙孙无穷匮也,我问你,你能管得了多少代子孙?还有,据我所知,服用不死药的同时就会折损巨量功德,一颗药不过能增加几十年寿命而已,就算我有那么多功德吧,几十年一个轮回,你又能管我到几时?”
听着他一连串的问题,周天星脸色越来越白,半晌无言,周国辉注目他良久,眼神中尽是慈爱之色,温言道:“天星,这九颗不死药得来不易吧?”
周天星默默点头。涩声道:“爸,我知道你的意思,可是,这好歹也是儿子的一番心意,既然有这个条件,咱们为什么不用呢?”
周国辉淡淡一笑。指着那两颗药丸道:“你以为爸真的不想长生吗,不是,我只是不想为了长生而长生。要我说,这东西就是毒品,只要我今天吃下去一颗。就永远离不开它了,然后就会慢慢变得欲壑难填,为了长生不择手段,不要尊严,这样地长生要来何用?”
说到这里,他深深叹了口气,柔声道:“儿子,你地心意我明白。但是你一个人能管得了这一大家子吗?能管多久?假设有一天,就剩下一颗不死药了,你是给我用呢,还是给你妈用?”
周天星全身剧震。目光空洞地出了一会神,只觉胸口象是堵着一块千斤巨石,说不出的难受。平心而论,周国辉现在列举出地这些问题,他以前并非没有考虑过,只是每念及此,都不敢往深处去想,不死药并不是随便哪个药店里都能买到的感冒药,他如今拥有地这九颗药,实际上是两个炼丹大派历年库存的总和。由此可见。就算能把中土道门所炼地不死药全都偷来。应该也不会太多,然而这还不是最重要的。如何分配这些丹药才是摆在他面前的真正难题。
周国辉含笑看着一脸不知所措的儿子,慢慢伸出手。把锦盒从茶几上推了过去,洒然一笑:“你有这份孝心爸就知足了,人生自古谁无死,爸这一生问心无愧,当可含笑九泉,不要为难我,好不好?”
周天星从茶几上的烟筒中抽出一根烟,点燃,却没有抽,只是用两根手指拈着,静静看着它一寸寸燃烧,当燃到尽头时,终于点点头,咬牙道:“爸,有一件事我一直没告诉你,在这个世界上,我还有一个大伯,一个堂兄,和一个表妹。二十年前,我就找到了他们。”
周国辉怔了半晌,微微点头,目光迷离地望着天花板,仿佛在自言自语:“他们,都还好吧?”
“大伯和堂兄从云南搬来了北京,生活都不错,小妹我一直带在身边,是我天机宗地传人。”
周天星眼睑低垂,小心翼翼地说着,最后终于鼓足勇气,忍不住问道:“爸……你是不是见见他们?”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淌着,屋中陷入死一般的沉寂。
周国辉淡淡一笑,笑得有些伤感,轻轻道:“见了又如何,转眼间天人相隔,徒增伤感,好好照顾他们吧。”
山巅,寒风烈烈,周天星独立危崖,负手向天,仰望四方云动。
远方,一团火红的身影冉冉而来,似慢实快,不多时已轻飘飘落在他对面。
“我爸说,他这一生问心无愧,所以他不需要长生。而我,好象对身边每一个人都问心有愧。我有过很多女人,所以对不起我的妻子,我没办法给阮清一个名份,我也对不起她,胡小婉至今没有嫁人,红颜蹉跎,终于白了头,还是因为我。尤其是,我逼死了金龙涛,这些年来,一直无法面对金龙渊大哥。就算是我妈,我也背着她把姚东成送进了大牢,我知道她不会怪我,但我还是不想让她知道,是我亲手把表弟送进了监狱。还有你,慕容飞,我曾经把你当成一颗棋子,无情地牺牲掉。”
他平平淡淡地叙述着,仿佛事不关己。慕容飞无言,只有风在呼啸。
最后,她嫣然一笑,作出了总结:“你不是个好人,但是你亲手缔造了一个太平盛世。”
无声无息地,高空中压下一片黑云,罩在两人头顶正上方,那是一团笼罩在光晕中的庞然大物。风声飒然,两条身影脱离那团物事,直堕而下,稳稳落在山石上。
周天星眼珠瞪得滚圆,傻乎乎地瞅着面前含笑而立的两人发呆,一个面如冠玉,潇洒倜傥,赫然是失踪多年的江玉郎,另一个面容古拙,长髯飘飘,身披一条肮脏不堪的道袍,竟是丘处机。
突然间,周天星怒从心头起,指着江玉郎就开骂:“阴险地老家伙,你骗得我好苦。”
一见面就被徒弟指着鼻子骂。江玉郎一点也不生气,耸耸肩,笑呵呵道:“乖徒弟,为师要是不骗你,以你当初那惫赖脾气,能超凡入神吗?再者说。你骗过的人还少吗?唉!咱们天机宗除了骗死人不赔命,还能有什么特长。”
“我……”
周天星被他噎得半死,差点没当场气晕,咬牙切齿地发狠:“老家伙,你等着瞧。总有一天我要骗回你。”
“呵呵!大概你没什么机会了。”
江玉郎笑得很得意,伸手指指罩在头顶的庞然大物:“知道那是什么,为师闭关这么多年,就是为了造这架宇航飞船,道是什么,道就是天,天是什么,天就是宇宙。简而言之就是时间和空间,所以光凭空想是悟不了道地,所谓地平空顿悟都是那些写玄幻骗钱的家伙胡吹的,天底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随便晃晃脑袋就能参悟宇宙时空?宇宙那么大,呆在一颗小小的行星上就能悟道?为师今天来就是想告诉你,不要胡思乱想,多干实事,所谓遍历前世今生、诸般因果,那句话是为师写进道藏里提点你地,并不是让你了结所有因果,因为那是不可能的,为师只是想让你从诸般因果中看清实质,了却这颗星球上的诸般挂碍。简单地说就是不要浪费时间。纠集一票元神期高手去探索外太空。我天机宗历代祖师,凡是修到元神期的都是飞船总设计师兼船长。你就是当仁不让的下一代船长,走了。不用送。”
江玉郎滔滔不绝地讲完,丘处机就伸手托住他地腰,向两人含笑点头,接着足尖一点,带着江玉郎腾空而起,弹丸般向正上方地宇航器射去。
遥遥传来江玉郎的最后叮嘱:“记住,不要浪费时间,多积功德,培养下一代,元神越强,神念地搜索范围越大,千里传音的距离越长,对航行很有帮助。为师现在就把这艘飞船地设计资料全灌给你,希望能对你的新飞船有所帮助。”与此同时,周天星识海中灌入海量资料。
直到那艘庞然大物没入天际,无影无踪,山崖上的两人还在仰望碧蓝如洗地天空,皱眉苦思。
忽然,周天星狠狠跺了一下脚,笑道:“这帮老家伙还真行,地球上也实在没什么好玩的了,要不咱们花上几百年时间,也造艘飞船出去逛逛。你说,咱们拉谁入伙?”
慕容飞似笑非笑地望着他,反问道:“几百年?”
周天星老脸微红,略显尴尬地道:“到时候再说吧,说实话,这颗星球我还没玩够呢,反正咱们什么都缺,就是不缺时间,还是先从月球开发计划下手吧,这叫步步为营,一个一个开发新据点,总比开着飞船到处乱转强吧。”
“嗯,好象说得有点道理,可是我怎么觉得象是借口。”
不知过了多少年以后,月球,规模宏伟的地下城中,蔡静雯百无聊赖地在街上溜达,身后紧跟着胖墩墩的小跟班张思齐,啃着烤肉串亦步亦趋。
“喂!你说师父他们现在到哪里了?”
蔡静雯忽然停下脚步,扭头道。
小胖子费力地咽下一大块肉,咂巴着嘴道:“大概到火星了吧,要不就是土星,差不多吧。”
蔡静雯不满地横了他一眼,娇嗔道:“你是猪啊,飞了这么久还没出太阳系,就知道吃,不理你了。”转身蹬蹬蹬就走。
小胖子一看到她发飙,马上就急了,扔掉肉串就追上去,一个劲赔小心:“师姐别生气啊……唉唉唉!别跑啊……”
蔡静雯不知怎地发足飞奔,当小胖子上气不接下气地赶上她时,就见她拦腰抱起蹲在路边的一个小男孩,一把从他手上抢过一串冰糖葫芦,凶巴巴道:“小子,看你这副好吃懒做、不思进取、没有理想、没有抱负的德行,就知道你是百年难遇的修道奇才,快点磕头拜师,我就勉强收下你。”
(全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