怜的脸现出在面前。这张脸,曾也面对着山呼万岁的百官群氓,这张脸,曾经指点江山,百万大军顷刻覆灭只作谈笑之间。而如今,这张脸却让他在最后一丝幻想中苟活都不可得。一个人若到了自己都不相信是自己的地步,又将如何自处。
没有任何形迹地,这废帝原本苍老但仍不失昔日神采的帝皇之相,却又急速地衰老下去,直至干瘪到了沟壑纵横的地步。他又将那令人不忍卒睹的脸狠狠盯向涤生若离两人,用着嘶哑而无力的声音向两人仇恨般道:"是你们,是你们将我变成了这般丑怪模样。是你们将我变得不再是萧原。朕要你二人死!"
道罢废帝便像一截圆木般平平向两人飞来,一双枯干的手爪竟要向两人抓来,尚未接近之际,那爪尖便已放出丝丝黑线,隔着数丈便已闻到一股腥味。两人心知这必是那妖女用了妖术附在这废帝身上,欲待双双绕转避开,那道道黑丝却骤然变长,如一团乱发般直向若离一人罩去。
若离挥剑,放出百道剑光,将那团团黑丝削断。却不料断落的黑丝又变作万千细针,密集如烟,直将若离罩定。
涤生无计,一道雷光击在废帝身上。废帝在空中如干尸般平平转过,又向涤生冲来。再看地面水影之中,也现出了万千重影,俱仿着废帝的样子,张开双爪,竟化作一个个虚白的影子,从地上钻出,直向涤生袭来。涤生暗叹一声,纵有心不想伤那废帝也是不能,便将玉笛急转,送月花与梵天铃冰雹一般打出。那些白影俱被打散,废帝双爪放出两团黑气,欲想抵住,不料金红二色将整个天香殿照得透亮,那丛红莲金铃在他身上炸开道道火光,终令其落在了地上。
此时附在其身的妖气与那重重幻影全然退散,废帝倒在地上,再度复原为一个衰老将死之人。他在地上艰难爬行,想要向那玉车之上的妖女靠近。
妖女仍是端坐其上,若无其事般道:"陛下,你可放心前去。我知你纵然将自己当作萧原,又岂能不像那奴才一样恨极萧原。如今萧原被关于龙虎双相塔中,此次武尊大会我必使人将他击败,夺他武尊名号,随后再像对待你一般,将他拘禁一世,令他永不见天日。武尊大会开始之日,便是我铁丹雄图大业展开之时。我已与金夏国联盟,我东进化显,金夏北上连耆尼,灭蓝陵。日后驱逐其余三国,定九州。方不负陛下你昔日对我集**宠爱于一身之恩。"
道罢之后,那玉车便自行转过,径向殿外而行。涤生恨极妖女,将全部真元灌注玉笛之中,至盛绿光如长川飞瀑般直向妖女而去。未料此次妖女却并未抵御,在绿光中顷刻便散落在了地上。面纱挂落,竟仍然还是一个形如真人的木雕。这妖女竟是行踪如此隐秘,两人直到现在都不知其真身在哪里。
那废帝在地上爬近那堆木雕碎片,捧在手中,却似无比悲愤般仰天干嚎。
若离见他此状,心生恻然,欲待走近将他扶起,未料这废帝却扬手将碎木朝她掷来。若离避开,柳眉一竖,尚未来及呵斥,却见那废帝扬起的手已化为飞灰散去。从他那断落的肩胛处,身体逐渐散开,点点粉末直朝殿外飞去。最后只余下一只石化了般的手,犹自紧握那妖女木雕的一块碎片,似乎永远也不肯舍弃。
此时殿中已无人,那些金衣禁卫都早已退出,连得那少年远山也不知去向,想来定是被那妖女带走,如今已不知在这宫城之中何处了。
两人默然从天香殿中走出,为那废帝和妖影,心下仍感恻然。如今救出萧原更显急迫,那妖女竟有偌大野心,武尊大会表面只是她为了报复并羞辱萧原,实则隐藏着鲸吞天下之图。如若铁丹经化显而向蓝陵出兵,涤生父母随陈其芳必要与铁丹交战,铁丹有此妖人,三人岂能得免。
妖女所言"龙虎双相塔"不知是在哪里,只有尽快救出萧原,一则可令秋明得救,二则蓝陵有备若出援军,方能免化显被铁丹吞并之危。
只是涤生焦急之中,却也忘了,那名中带有"龙虎"二字的地名,正是师父向若离警告勿入的禁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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