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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九章 善战(下)(1/2)

    安德县西五十里外,一片葱郁林木之内虫鸣鸟叫甚是祥和,数名胡骑纵马奔入林中顿时惊起鸟雀漫天,振翅之声比比皆是。

    破虏将军呼延灏静静的靠在一颗树干下,抛玩手中的石块,微微奇道:“如此说来叫做苟晞的汉人是大获全胜了?”

    “汲帅大败,不知死活,特来禀报将军。”几名斥候跪在地上答道。

    “好强的对手,此等善战之将最是和我口味,再探!”破虏将军呼延灏,乃是匈奴呼延氏中的名将之一,率领八千人马藏于这林木之中本是负责接应汲桑以及西平县外的伏兵。匈奴呼延氏遭遇惨败,呼延翼更是重伤卧床不起,此等奇耻大辱让实力雄厚的呼延氏如何吞下?呼延灏便是特此由他方转调而来,为的便是振作呼延氏的威名。

    “是!”几名斥候得令迅速退下,纵马奔出树林。

    “初以为车骑将军轻视本将,而今看来倒是并非如此了!”呼延灏想想自己甫接到军令时的不愿,不由得嘿嘿一笑。

    半个时辰后,马蹄声响,几名斥候在路上遇到了败卒,带着汲桑等十余人来到了林中。那汲桑头破血流,身上带伤数处,手中兵器也早没了影子,一脸颓丧的返身下马气喘吁吁的看着呼延灏,噗通一声跪地道:“小将被汉人伏击,求呼延将军救命啊!”

    呼延灏知汲桑性情作风,见状也是不以为奇,也不招呼汲桑起身,反而稳坐问道:“汲大帅力能抗鼎,勇猛难敌,如何这般惨败?”

    汲桑心知自己手下的四千人马肯定剩不下几人,这个程度的惨败可谓是输得裤子都不剩下,回到车骑将军面前定然是斩首示众。唯一的救命稻草便是眼前这呼延氏的名将,哪怕不能让呼延氏庇护自己,跟着呼延灏打一些战功将功赎罪也能够保命。

    想到这里几滴眼泪骨碌一声飞出眼眶,汲桑带着哭腔悲声道:“将军面前小将怎敢称帅,将军切莫折杀小将了!那苟晞言而无信,竟是返身回攻,小将眼看便要攻下安德,未曾防范,因此遭遇大败!如今苟晞此人必定率军前往西平,安德空虚,小将愿为向导,替将军您摧城拔寨,还请将军赦罪啊!”

    看着汲桑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跪地磕头不止,加上那狼狈之象,任谁见了都会心软同情。偏偏呼延灏对此无动于衷,看着遍体鳞伤的汲桑冷笑道:“据闻去年盛暑之日,你使十余人扇风乘凉,意不清凉,尽数斩之!可有此事?”

    汲桑跪在地上身躯巨颤,心中冰凉道:“将……将军明鉴,小将这是因为……是在是那些奴隶不……不……偷懒……”

    “哼!你既要清凉,为何又身披重裘,使用厚重的褥垫?那些人乃是你的部署,几时又做了奴隶!?”呼延灏脸色一沉,怒言喝问!

    试想盛夏酷热难耐,汲桑说要清凉,偏偏裹着厚厚的裘袍,躺在厚重的褥垫上,这等做法便是冬天也不觉得凉意的。挥扇送风之部署就算拼尽全力,又怎能与冬日的严寒相比?可明知做不到,为了活命也要去努力扇风,在生死边缘的挣扎,明知不可能的绝望,只是想一想,在场的兵将对于汲桑便再也没有同情,反是厌恶至极!

    “将军饶命!将军饶命!小将愿为将军驱使,鞍前马后万死不辞!请将军饶我狗命啊!!”汲桑哭号伏地,吓得魂飞魄散。

    “记住!你之性情并不适合带统兵,本将看上的只是你的蛮力,若有一天你的蛮力也不入本将之眼,哼哼!”呼延灏看汲桑的眼神,便犹如看自己的鹰犬,最后一句哼哼吓得汲桑更是半死。

    调整呼吸,稳定情绪,汲桑尽力安抚心有余悸的小心情,带着十几名残兵向着安德县进发。这呼延灏明明是放过了自己,可自己却觉得比死还要可怕,从此之后自己是没了领兵的机会,只能作为一名随从跟随在呼延灏左右。

    曾经做过牧场之主,又统帅千军万马冲锋陷阵,如今的境遇简直是不可想象。只是比起没了性命,这又算不得什么。没有闲情逸致去哀叹自己的命运,更没有空暇对于呼延灏根本不相信自己的判断嗤之以鼻,探明安德县的虚实,乃是自己唯一要做的事情。

    不仅要做到,而且要做好,因为在呼延灏眼中,做不到最好,便是没有做到。而做不到,便等于没有用处,一旦没了价值,只能被人当做垃圾。相信呼延灏才不介意把自己送去车骑将军面前军法了事。

    尚有十里地便到了安德县城,沿途伏尸处处可见,都是自己的部署,落得一个被汉军夹攻追杀的下场。十几名残兵见状更是悲凉,抬头一看自家主将正昂首扩胸的纵马远方安德方向,哪有一丝悲悯之心?

    马蹄声往往是胡骑,可这一次来的却是汉人骑兵,而且是其中的翘楚,汉军斥候!七骑斥候分三个不同方向纵马杀来,面对这破甲残兵的十几名胡人,四周的汉军斥候觉得将其拿下并非什么难事儿。

    汲桑自恃武力挥刀杀上前去,自己奉命前来是说得好听,若是如此退却必然难逃一死,焉有不搏命之理!

    大刀横扫,当先的两名汉骑速度力道皆是比不上汲桑,只觉得狂风扫过便已然身首异处!汲桑毫不停留纵马冲杀,招呼身后步卒跟上。

    不想竟是毫无回应之声,转首一看身后一片空荡,再一抬眼汲桑顿时气炸了肺。那十几名残兵见汉骑冲杀过来,竟是一声不响的抛弃自己,各自逃散去了……

    弓弦声响起,肋下应声剧痛,两矢先后射中汲桑。那汉骑斥候皆是机警,见这胡将勇力过人不可硬拼,便策马围绕弯弓射之。

    “可恶啊!都给我死吧!!”汲桑恼羞成怒,挥刀怒斩,又是一名汉军斥候翻身落马。剩余四骑眼见这胡将血透衣甲,又中两矢,加之三名同伴被杀,一个个血气上涌合力围杀而来!

    枪矛穿梭,刀戟流曳,战不三合,两名汉骑被汲桑大刀剁翻,另外两名汉骑刺中汲桑,却发觉对手浑然不顾的杀翻了同伴,惊慌之下纵马奔着安德县城而去。

    “呼……呼……呼……呼……”喘着粗气,捂不住的伤口鲜血渗出了指缝,汲桑想笑,却牵动了伤口,只能咧嘴,却不喊疼。

    马蹄动,依然向前,汲桑铁了心要做到最好。不是为了什么荣誉,更不是什么虚名地位,而是为了生存。这个世界上没有毫无缘由的怜悯,在塞外更是如此,即便是那些不计回报好心施舍或是宽恕之人,本质上仍是要满足其乐善好施的心理需求或是善名。

    其实这并没有什么需求,有人觉得可以得到什么抑或是发现了价值,所以伸出援手;有人觉得自己理当如此,更加巩固了自己的信念抑或是理想,所以停下脚步。行在路上,都要自己的路要走,活在世上,皆是为了自己而活。

    少时父母疼爱,稍大便失去父母的汲桑很清楚,这个世界上若说真正的不求回报,便只有死去的父母。

    残忍,寡恩是汲桑的标志,可内心深处对于那一份亲情的渴望,与平常的百姓并没有什么不同。

    若是父母健在,自己或许不会变得如此,但乱世之中,尤其是塞外的风云诡谲,自己想要生存只能走上这条不归之路。

    七里,十几名斥候在远端盯着,汲桑毫不在意的前行。

    五里,城门洞开,三四百汉卒涌出,为首一名文官装扮的应当是汉人的监军潘滔。

    四里,自己早已停下了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