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个获利非浅,官民两便其利的肥缺,
关心这位大人的,自然远不只他一个。
千里之外的凉城朝廷,操劳一夜有些疲惫,又有些困倦的肃宗看这正送来的例报,打起精神笑对李泌道“这个梁蛮子还真是搜刮有方啊”,
这位操劳的有些清瘦的腑臣一样笑笑,拿起来看看却有些叹然。
这位大人对赈济流民的劝捐,倒是很有办法,威逼利诱无所不用的,很有些强取豪夺的味道。那些大户巨商的被召集起来,出钱出粮,对表态合作的自然请朝廷给予褒奖,资入官股。而那些曲意推脱规避再三的,也很块吃到了苦头,诸如莫名其妙惹上了官司,产业被起出了禁品,最后好处没有一丝,不但,陪上大笔的钱财,还落下一身撇不清的干系。
处置起那些囤积居奇的粮商的手段又让所有人大吃一惊,整个道理并不希奇,无非就是诱之以名利、威之以大势,最大的法宝,便是在那些人中间刻意的挑起竞争,起分做三六九等的对待,人心就是受不得攀比的,只要有人比自己更惨,心理就舒服的多。
用太上手书的牌匾以资嘉奖,光这一点就足够让身份地位普遍低下又好面子的商贾心动不一了,
对死硬的更有办法,很快就会有乞丐泼皮上门闹事,屯藏的地方也会遭到莫名的抢劫,待到事情闹的大了,就有官方出名接手,抄点起来就出毛病了,不说你没有粮食了,那这么多是什么,无主之产吗,当然没收了。什么有主,那你是欺瞒官家,也是条罪名,狠狠的罚没。这时候那些囤积的人,也突然发现平日那些交好的官员都不灵了,而那些平素有些竞争和摩擦的对手,也蠢蠢欲动的欲做乘火打劫,为了不至于破产,无论多大的代价,也只能打碎牙齿就血咽下去。
旋又叹道“这个梁蛮子真不简单,历来赈济流民属劳心劳力烦累人的事,到了他手中居然成了赚钱的营生,治学办工,做的是有声有色,至今未闻有冻死饿毙的,实数难得。”
李泌笑道:
“泌还听说,官造的虚耗费损之弊,到了他手中竟也不算得什么的,只是搞了个竟投之法,将管造大量不甚要紧营建乃至寻常琐碎之物,皆委给了民间,以价质兼优者得,就省却了大量的耗费”
又拿了一贴新递的例报放到他面前“你再看看这些”
却是一张新授的名单“诰以。刘文房为监察御史,常建为水部郎,钱建为驾部郎中。仓曹尉尚均常为库部郎中。胄曹尉卢延凯权军器监、兵曹尉陆少裔为武学检正、。以安抚司总其事”
李泌想了想道
”要说太府、将做、军器、水部这几处,自从西京蒙难后,都是空头衙门了,除了军器和库部,紧要些外,其他都都要仰仗他自起炉灶,为了减少擎制,所用多出私人,也不足为怪了。”
泯了口茶,又道
”况且这些人中,也不乏清流,或是贤望,平素的人品德望在那里,真要有些胡作非为的情形,也不见得能够一手遮天的,这大概便是太上的用心了”
听了这话,肃宗也叹道
“朕倒佩服父皇的眼力了,军器、少府这些司事就追加个明旨,朕这儿也应承给他把”
他虽然远在西北,但是出于明里暗中的各种原因,对那些蜀地的情形,还是时时挂记在心的,甚至不惜暗中优先占用了军情速递的资源。
要知道,新朝草创之日,臣僚不过数十,人马不过数千,聊不足自保,上下无补兢兢业业,不敢松绐,时日日望东向而思危亦,好容易得到了蜀地送来的卤薄宝符玉册,以及相应代表的大义国统的名分,才彻底站稳了脚跟,又收齐西北三道的兵马钱粮,经营积聚了些的力量,借贼军无暇西顾之机,大军出得萧关,连战数捷,乃至兵围云阳,这才了有光复的振奋气象,
不过,这新朝手中的本钱本来不多,还要仰仗蜀地钱粮乃至东南财赋的疏运,隐忍蓄发了这么些时日,乃是新朝的初战,事关人心气象,是容不得任何错失的。
以上的种种,都不由他不对那位以几支人马,在关中搅扰的天翻地覆的梁某人,又多看紧几分的。
据说岷江水域唯一的一只水师,也掌握在其手中,而南边那位唯一就藩的亲王,十三弟永王已经在荆襄开府了。
门外的侍御突然高声唤道“参见娘娘”,一名风韵娇娆的素妆丽人,推帏帐进来,香风盈盈的让人头脑一清,虽然身上清减的难见一件配饰,却让室内的气氛变得温柔起来。手上捧了热气腾腾的银盏鱼羹,鲜香袅袅的,不由的肃宗心中一暖,想这个善体己心的可人儿,一路上蹉跎共于患难的情形,也不顾在旁的李泌,一把握住玉手,“这些时日倒辛苦你了”。
那丽人巧言笑兮的“这是臣妾的福分”,眉目流盼的,却望作那自是恬然淡静得恍若什么都没看见的李泌,那风情不由他心中跳了几跳,心中苦笑的抱手行礼“见过张良娣张娘娘”。
不由那肃宗呵呵调笑起来“李卿虽说是修大道,欲求神仙般的人物,但也不是不食人间烟火的,陪朕熬了这一夜的,怕是五腑早见底了,给调上一盏罢”,这其中的君臣感知恩遇,又是一番感酬谢让的。
“太上的千秋诞在即,也许该派使到蜀地一行了”。肃宗口中含这润滑流香的鱼羹,心下了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