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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五章 红娘牵姻缘一线(2/2)

殿传过来的声音。

    “庙里没人?”

    “谷娘庙有几间几进,看过后院没有?”

    “还没有。”

    “那还不快去,等着老子用四人大轿子来抬你吗?”

    “是谁在那里大声嚷嚷的?”

    “这里可是谷娘庙,不是你们家后院,都给我小点声,打扰了谷娘神灵,小心我打断你们的狗腿。”

    前一刻还呼喝往来的几人,被这几声喝骂遏制,顿时有如被扼住了喉咙,前院里的嘈杂一下子消停了下去。

    “小姐。少爷,这样可好?”

    “可以了,去吧,注意不要闹出来太大的动静。”

    陈浮生挥挥手,让大家离去。

    陈玉词没有说话,走到神像前。

    以前只要是烦恼的时候。只要把剑舞上几遍,烦恼很容易就消散了。可这一次,剪云,她最为看重的丫鬟,竟然背弃了她,与一个只会打理庄稼的粗俗泥腿子跑了。

    这如何能不把她气个半死?以至于剑舞百遍,依然是恼怒烦躁难消。

    如果不能将那泥腿子抓回来,惩以陈府家法,让剪云回心转意。她半刻都无法安静下来。

    所以即使是夜幕降临了,她还是骑着马连夜追了出来。

    只是剪云一向机巧灵变,性子又与她相似,认定了的事情一般都不会再回头,她也猜测不到剪云如今逃到了哪里。

    此番追到谷娘庙里,不过是恰巧路过,她并不认为剪云会躲到这个地方来。

    现在身在谷娘之前,她不禁想要问问。自己待剪云有如妹妹,为什么剪云会为了一个目不识丁的泥腿子背弃于她。

    陈浮生打着折扇。前后走了几步,回头对陈玉词说:“诗语,已经很晚了,既然都追了这么远都还是找不着,想必已经走远,不如回去吧?”

    陈玉词等了他一眼:“这么着急着回去。厨房里还留着什么等着吃的?还有,说了几遍了,别再叫我诗语。”

    “好吧,玉词,不过你又扯到吃的做什么。它们又没得罪你。”

    “是啊,它们没有得罪我,得罪你了,所以你要吃了它们。”

    “你总是这样,不让人说话。”

    “我说再多,又有谁是真正听进去了的?”

    “好了,你烦恼有什么用?都说儿大不由娘,何况剪云还只是你的丫鬟。她又不是你手里的剑,说刺哪就刺哪。”

    “你?”

    陈玉词气急,说不出话来,冷不防突然感觉有什么正从神像后面走来,心下一惊,脱口而出道:“谁,谁在那里?”

    毕竟是练武之人,耳目极是聪明,聂小倩刚刚走到主殿,还没露面,便被感知到了。

    像陈浮生这样一心一意扑在美食上的吃货,就完全没有任何先知先觉,待得陈玉词叫出声来了,才猛然一惊。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伴随着清脆婉转的吟诵,她们一名女子从后面走来。

    陈玉词虽然喜好练武,但也懂得诗书,知道这是前朝诗人元好问的词句。

    说的是情之一物,能让人不顾生死。

    究竟是谁,念这样的词句又是为了什么,有感而发,还是别有意图?陈玉词目光更冷。

    陈浮生没有像陈玉词那样被私奔的丫鬟刺激到,听了这词句,惊恐尽去,还摇头晃脑的在心里赞许了了一下。

    因为陈玉词的一声厉喝,附近的陈府家丁听见动静,纷纷打着火把围了上来。

    火光之下,待看清楚来人,陈玉词愣了一愣。

    寸剪神霞,尺裁晴绮,飘然走来,月华流韵,仿佛有着不落尘埃的冰肌玉骨,只一眼便已是惊心动魄。

    陈浮生也是瞬间神为之夺,并于刹那间顿悟,为何世间会有秀色可餐一说。

    至于其他的陈府家丁就更不必说,早已看呆。

    “各位三更半夜到庙里来,不知有何贵干?”

    直到聂小倩的问话,才让他们惊醒了过来。

    一个管家模样的中年男人歉意的拱手说道:“这位姑娘,我们是甘河镇陈府中人,这是我家小姐,这么晚了还打扰到庙里来,多有冲撞,实在是对不起。”

    聂小倩晓得与他们多说废话是没用的,她直接很不留情面的说:“既然知道是打扰,那便回去吧。”

    这话让陈府管家他们神色一滞,随即变得难看起来,主殿里一时之间只听得见风吹呼呼之声。

    好几息功夫,那陈府管家才有些迟疑的说道:“这位姑娘,只是因为府上走了两个逃奴,逼不得已。”

    聂小倩目光锋芒微露:“阁下言下之意是,你们府上的逃奴,逃到我这庙里来。你们这是要兴师问罪?”

    听得陈府管家额头上的冷汗直冒:“不敢,不敢,给我天大的胆子,也不敢问罪于谷娘庙。”

    包括陈府管家在那,生怕多说多错,都不敢再说话。

    冥冥之中。举头三尺有神明,何况谷娘的灵验还是家喻户晓。这里可就是谷娘的庙宇,若是一个不小心说错了话,被谷娘听了去,天知道会是怎样一个不堪设想的后果。

    陈府家丁不敢说话,便只剩下陈氏兄妹。

    陈浮生轻咳了一声,走上前去,作揖道:“这位姑娘,请恕在下孟浪了。在下陈浮生,字几何。”

    聂小倩目光微斜:“浮生若梦,为欢几何?”

    陈浮生如蒙大赫,忙道:“正是,姑娘也爱读太白诗词?”

    聂小倩说:“读诗不读李太白,读尽诗书也枉然。”

    陈浮生一拍手中折扇,笑道:“姑娘此言有理,太白诗词气象万千……”

    陈浮生一副姑娘此言深得我心的神情。口中话语有如江水滔滔连绵不绝,又如黄河泛滥一发不可收拾。

    如果不是陈玉词目光如剑。投射过去,要将他刺个千苍百孔,恐怕他不会后知后觉的停下来。

    一个只懂得食不厌精脍不厌细的吃货,也学人家骚客谈诗词?

    注意到妹妹眼神中的鄙视之色,陈浮生讪讪一笑。所谓酒逢知己千杯少,他这不是遇到了“知己”嘛。

    见陈浮生终于不再高谈阔论。聂小倩对陈玉词说:“陈姑娘,里面请。”

    主殿后面有一个后院,来过庙里观礼的陈玉词是知道的。

    只是眼前这位不知名的女子是谁,为什么要请自己进去,她就不得而知了。

    但百思不得其解的她。在一请之下,竟是没有多想就懵懵懂懂的随着往里面走了去。

    是自恃艺高?亦或者心无戒备?

    旁边的陈浮生见这位风姿天成的女子邀请妹妹,心里痒痒的,待要厚着脸皮跟进,不料脚步才动,四道锋芒毕露的目光扫过来,他顿时头皮发麻,不得不停在了那里。

    后院门被推开,陈玉词有点迷迷糊糊的走进去。

    不过当她走进去看到里面坐在那里窃窃私语的两个人,立时是怒从心头起。

    “小姐!”

    巧剪云比陈玉词的反应还快,她虽然对聂小倩带着陈玉词进来很是吃惊,但在看到小姐进门,她便认了命,立即跪倒在地,而董秋生,还在惊讶时,被一同拉着跪倒。

    见巧剪云跪在地上不求饶,不哭泣,不诉苦,不争辩,只是默默的俯首,让陈玉词浑然没有料到,一时愕然。

    在陈玉词愕然的时候,聂小倩说话了:“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姻。”

    解铃还须系铃人,她会带陈玉词进来,是因为巧剪云与董秋生私奔的源头在陈玉词上。

    抛弃了爱情之外一切的私奔毫无疑问是最下乘办法,如果可以避免,自然是极好的。

    她就是要劝服陈玉词,让她放过巧剪云与董秋生那不是罪的私奔之罪。

    刚冒充了救苦救难的谷娘没多久,又要客串牵姻缘于一线的红娘,唉,兼职如此之多,实在不容易。

    却说陈玉词刚从愕然中回过神来,又听得聂小倩所说的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姻,便又是一愣。

    不是因为这话说得有道理,而是在庙里说拆庙的话,这没问题吗?

    当然是没问题的,所以聂小倩继续大说特说:“陈姑娘,庙拆了可以再盖,神仙宽宏大量,善解人意,不会怪罪拆庙之人。然而一桩姻缘被毁掉了,也就毁掉了,不能再度挽回。”

    陈玉词终于说话了:“董秋生怎配得上剪云?”

    聂小倩微笑着说道:“你不让剪云嫁给董秋生,怕不是因为董秋生配不上剪云,而是你觉得你自己的自尊心受到了冒犯?”

    “我的自尊心受到了冒犯?”陈玉词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不让剪云嫁给董秋生,是为了剪云的人生着想,怎么可能是因为她的自尊心被冒犯了?

    “剪云与你情同姐妹,也是知书识礼,居然会喜欢一个董秋生,你觉得被董秋生抢走了自己的心爱之物,对剪云寒心?”聂小倩继续说。

    “小姐,我们?”

    “看看你们做的好事,我说你们什么好?你是玉词的丫鬟,要,难道不应该让玉词为你们作主,可你们,一句话都不说,一个字都不留,就一走了之,也怪不得玉词会生气。”

    不知道什么时候,陈浮生终究还是跑了进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