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之后,布尔人在东北方建立了奥兰治和德兰士瓦两个国家,正是在这个时期,这里的布尔人与福建李家的关系开始疏远,一些随着布尔人主力东迁的华人世家开始暂露头角,比如说金城李家就是在这个时期发家的,而作为东迁华人中影响力最大的沈家也因此和布尔人建立了新的盟友关系,渐渐取代了福建李家的位置。
等到英国人开始迫害华人的时候,留在开普敦的诸多华人世家才开始后悔,并追随着布尔人的足迹来到了德兰士瓦和奥兰治,虽然有了华人主力的加入,这两个国家的实力大增,在成功占领共和港并且合并为南非共和国的过程中,后来的华人世家功不可没,但显而易见的是,福建李家和布尔人的盟友关系已经一去不复返了,布尔人与沈家走到了一起。
此后,福建李家的后代大多碌碌无为,而相比之下,沈家家教更好,后代的表现也让人赞许,布尔人这股政治势力更是毅然放弃了福建李家,转而成为沈家的坚定支持者。
也许是觉得布尔人背叛了自己的缘故吧,福建李家与布尔人的关系急剧恶化,而大概十年之前发生的一次事件更让双方转而成为政敌。
每到春节,华人素有过节放鞭炮的习俗,即使漂洋过海来到南非,这个习俗也保留了下来,布尔人最初对这个风俗非常不理解,但随着时日推移已经渐渐被华人所影响,甚至一起加入到放鞭炮的行列。
那一年的春节,却发生了一件意外,福建李家的一名纨绔子弟在新年酒会上喝多了,过于兴奋,于是冲出酒店,跑到街上,点了一大捆鞭炮,扔到旁边的院子里,没想到饭店旁边是一家木材加工厂,竟然引起了火灾,虽然很快被人扑灭,没有什么太大的损失,但却在社会上引起了轩然大波,早已对李家的败家子们心存不满的《南非日报》迅速做出反应,将此事大肆渲染,在社会上各界的压力和怂恿之下,木材厂的老板将李家告上了法庭。
争论的焦点集中在李家那人是否喝醉之上,按照南非法律,如果是喝醉了则只是轻微的酗酒闹事罪,因无人伤亡,赔偿损失并拘留一日即可(因而布尔人甚喜饮酒,故此对酒醉之后的惩罚比较轻),但要是没有喝醉,则是较为严重的纵火未遂罪,需要判有期徒刑三个月。
但据当时的证人所言,李家那人喝了几杯,却很难判断是否神志不清,因而这个罪名就完全看法官如何判断了。
因为司法机构基本是掌控在布尔人手中的,比如警察和武装警察,大法官等都是布尔人来担任,最初的法典也是布尔人参照荷兰法律制定的,因而布尔人的态度就非常重要了,福建李家原本以为凭借两家过去长期的合作经历,即使如今关系疏远,布尔人也会给李家点面子,但没想到布尔人竟是绝不通融。
以负责此案的布尔人法官为首的布尔人势力,也早想对这段时间来有些胡作非为的福建李家诸人敲打敲打,让他们收敛一下,更因这个法官颇为不喜华人放鞭炮的习俗,认为是危害社会治安,最终几个因素促使这名法官做出了判决:李家那人纵火未遂,判有期徒刑三个月。严格说来,布尔人法官做出这个判决虽然有些其他的目的,但基本可以排除政治斗争对司法机构的影响,在此案之前和之后,布尔人法官的判决基本还是公正的。
判决一出,虽然许多人觉得判的过重,但大多数人却认为这是福建李家咎由自取,李家那些日子的处境可见一斑,李家人不服,提出上诉,结果法院无情地宣布维持原判,最终李家那人只得进牢狱待了三个月。虽然没受什么苦,但布尔人和福建李家的梁子是结下了。
那次事件之后,福建李家也有所收敛,十年过去了,这个曾经的第一世家也渐渐捡回了一些自尊,依然是南非举足轻重的一支力量。
“委员长,你既然知道福建李家和布尔人的种种过节,那你一定也知道,那次事件之后,李家一直致力于在司法机构之中消除布尔人的影响,他们提出的主张是作为南非最大最重要人群的华人必须在司法机构中占据主导地位,”张应中嘿嘿一笑:“当然,他们真实的目的恐怕还是削弱布尔人的政治资本,这次的被告亨伯特便是一名布尔人,福建李家完全可以以此案为炮弹考验和打击一下布尔人的司法机构,我们可以和他们联手,如果布尔人法官宣布亨伯特无罪,福建李家能够以此为借口对司法机构提出抗议,而无论亨伯特有罪无罪,我们都能够借此事推动法案,赋予总参谋部对民团的处置权。”
“现在唯一的问题就是,委员长你的意思,如果你肯和福建李家联手,那么国会内就是我们的天下,如果你对司法机构由布尔人掌控没什么意见,无意与福建李家联手的话,我们可以单干,不过那样,在国会推动法案的成功率就低得多了。”张应中总结道。
李慕菲看了一眼张应中,心里也很是震惊,此人不愧是南非世家子弟之中最有政治手腕的一人,短短一转念间就考虑了这么多,幸好此人见风使舵地加入了李家一边,不然还真是一个难缠的对手。
他考虑了片刻,说实话,在司法机构上的看法方面,目的虽然不同,但李慕菲是坚决地站在福建李家一面的,南非的司法必须掌控在华人手中!李慕菲无法想象人口最多的华人竟然在司法机构中几乎没有自己的位置,即使布尔人法官能够做到公正无私也不行,这个国家的一切都必须由华人来掌握!
他对张应中点了点头:“有何不可?我们就和福建李家合作一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