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半跪地上已然昏阙过去的沈彦尘,明璇那白俏俏的面上带着笑,略略提起裙摆,缓缓走向沈彦尘,那步履之间像是有着急促,像是在说着一句‘我终于找到你了’,在明璇轻提裙摆之刻,那一身略显旧年之色红略微一颤,那衣衫、长袖、裙摆、伴着少女身侧若隐若现的氤氲之气,像是在说一场红尘之约,可少女脚步之间还伴着几分踟蹰,那其中有蕴更是着一场‘情之怯怯’,那是少年女子爱恋之初方有的矜持和羞怯。
明璇像是忘了周围的人的存在,在她走近沈彦尘之后,轻轻的伸出来手来,慢慢的递到沈彦尘的脸庞之上,然后以手轻轻的擦拭少年嘴角之上血迹,嘴里轻轻的念叨着:“我说过我会来救你的,你看我来了。”[]
听着这份直白的言语,荆三娘有不自觉想起那时明璇为‘息红泪’戾气所附身的情形,那时直如忘川之侧、幽冥花开一地,更想起那‘彼岸花开彼岸天,长袖西风清弦冷,楼台旷、帷幔轻,忘川风凄,天下谁堪共一曲’而那的少女像是在等着一场未竟至约,而此时此刻,是否终是找到那赴约之人,只是在明璇的言语中,那跪地的少年却是仍然昏迷不醒。
这时周子期也回过神来,看着明璇道:“你是何人?”
周子期之声苍劲有力,可明璇却是如未曾听见一般,只见明璇慢慢俯下身,眼睛看着沈彦尘道:“又如那时在‘洗墨湖’一般在戏弄明璇么?…快醒醒…快醒醒”那声音之中已然是带着些许哭腔,在这一声声的呼喊之中,周子期心中不知为何生出不忍来,像是又听见当年沈振衣抱着妻子、儿子那一场痛苦,转头看向沈彦尘,周子期心有不知为何生出苍凉之感来,其实年少如他,那人生是还未曾展开的,在以后他将去体味那爱恋,体味生、老、病、死的种种,而自己是否能为这一个‘天下之重’去剥削别人的一生。在少女的言语中,周子期像是看到为这‘天下之重’压得弯腰驼背的众人,在儒门千年大义之下竟看到累累的白骨。
非只是周子期一人,听着明璇的声音,整个广场之上的人都生出一种人生苍凉如斯的感觉,明璇的声音是稚嫩的,可在这稚嫩之中,众人像是看到一个女子曾经相思成疾、空等成灰。荆三娘却是发现在明璇的一言一语之中,那怀中的‘息红泪’诸弦震颤而鸣,如在相合一般,心中已经,是否这…已然是所谓的‘心弦生音’。
却听一旁宸素心轻叹一声,在这叹息之中双手撩弦,忽的弦音一绽,场中众人心头一阵清明,顿时这才缓过神来,登时朝宸素心望去,却听宸素心低声道:“若非素心手执‘玉秀清韵’怕也入了这弦音魅惑之中,‘泠弦魅音’之能竟至于此。”众人这才晓得,原来方才心中感慨竟是为音律所制。
周子期眉头一皱,他是知道当年‘六弦争胜、五音出世’的故事,只是不曾想到眼前少女不过少艾之龄,不执‘息红泪’在手,单单是那言谈之间竟也有如此惑心之能。这‘泠弦魅音’虽是未曾乱了自己心智,可闻音律动之间竟也袭扰自己心神。稷下学海今日遭此劫难,迫的未平宫提早现世,而自己那时在未平宫冥思之时,总见一尘萦绕心海神识之间,不想那少年竟是沈振衣之子,周子期紧紧一握手中之剑,心中已有决断,可就在这时一众儒者所在之处却是传来一声惨叫之声,便听众儒者之中有人惊呼一声——是…尸…变!
众人回头看去,只见那广场之上本已死去的尸体竟不住蠕动开来,不单单是死去的儒者尸身,还有那为刘易阳斩杀的鬼蝠卫尸体竟也动了起来,一地尸身之上满是已显黑色的血迹,或匍匐而行、或站立而动,这众多是尸体竟是手舞足蹈,一种儒者则能料到如此惊变,登时便有人为异变的尸骸所伤,这些尸骸多时稷下儒者,另有一干鬼蝠卫尸身,本该气息全无、血液凝滞,可这时黑色的鲜血却是从口鼻之中汩汩而出,一时间竟像是以污秽、血腥构成一幅修罗地狱图,众人心中畏惧皆是不由自古后退,更是知道尸骸黑色的血液之中怕都蕴有剧毒。
周子期一声高呵,朝着一侧蔺无咎厉声道:“想不到天门之中竟还有此等算计,真是恶事做尽啊。”可一旁蔺无咎和三位敕使脸上也是疑问重重,显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