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老者低哑的嘶吼之声,在那潜隐的无序的喧嚣声响之中,但见白诚轩刀起刀落立时便有血肉横飞,手中‘计都刀’刀锋过处非死既伤,已过片刻竟杀的众天门鬼蝠惊惧不已,只见白诚轩身形一掠,刀身横空一劈,立时鲜血狂飙如雨,数位天门鬼蝠的头颅便蹿起来数尺之高,然后‘咚’的数声响动那颅方才落在地上。末了,便听白诚轩用低哑的声音发出笑声,语道:“大好头颅,一刀斫之!痛…快…痛…快,老夫被囚九龙蔽渊十多年,今日终是能再次以手中‘计都刀’杀一个淋漓尽致。”
但听白诚轩续道:“只是可惜,这一干人武技太过稀松平常,老夫素来认为杀一个强者比杀一群弱者来的痛快,而杀一群强者,这才是老夫素来求索的武道——是为‘杀戮之道’,天成相、地化形、人为尘,今日…且看尔等谁人做这‘计都刀’下一缕魂尘。”白诚轩此时声音嘶哑嘶沉,眼中也不见瞳仁,剩下的只有一片漆黑,这漆黑有如手中‘计都刀’。[]
白诚轩右手一扬,便见‘计都刀’劈砍而出,老者步履举止之间似有章法,手中‘计都刀’竟是对着众人所在的四周左劈右斩划出四刀,那刀光如炭墨比夜色更黑,只听轰隆一声巨响,登时在地上划出数丈裂隙。
每出一刀,白诚轩口中便叨念一句:“潜龙出渊卷天罗,扬刀覆野景凄迷。昂首但见千丘远,尘埃千仞天不开。”四刀之后,登时有风尘漫天急涌,白诚轩一袭血色玄衣随风而动,老者随后道:“来!场中诸位不妨一起动手,老夫被囚十多年,今日也好一展筋骨。”白诚轩声音虽是嘶哑,可话语之中却是抑扬顿挫,而在这语气之中,森然的冷意却是分明。
有不少稷下儒者看着一身血污的白诚轩,急促的叫喊道:“这是…异端妖邪…异端妖邪啊”中儒者可说皆是文辞工美之人,平日里学的便是文艺、诗词之道,可这时只觉心中不住的砰砰作响,便是今夜稷下学海一场祸劫,可众多儒者却都心知,说到底这乃是因为蔺相如之故,称得上是一场‘**’,但眼前这个满身是血的白诚轩,却是让他们都想起儒门经传之中真正的‘异端’。
众人万万没有想到,最先出手的竟是周子期,只见周子期手执巨剑如箭矢般冲出,而他竟非是攻向白诚轩,而是朝着一侧沈彦尘而去。于此时,周子期更是叫喊道:“胜峰,我不管你心中有何种考量,但此时你、我需得联手而为。今夜白程轩他可生出稷下,但沈振衣之子万万不能留,…若他不死,则天下为崩!”便在此时,一侧的‘朱雀敕使’和‘玄武敕使’对看一眼,两人皆是略作点头,然后便听‘朱雀敕使’朗声道:“众‘鬼蝠卫’听令,毕全功于此役,全力击杀白诚轩身后少年,又能毙其姓名者,擢升为‘鬼蝠卫’之长!”
众天门鬼蝙不敢略白诚轩锋芒,但看着一侧沈彦尘、明璇却是心中生出恶胆来,众人举刀扑杀而来,荆三娘手中‘洗红泪’弦音而坐,怒斥一声:“谁敢!”登时便将最前冲之杀击毙,而这时,白诚轩也拦住周子期身形,只听正正之响不绝,两人刀来、剑往惊起气浪如潮,两人身形交错不断,白诚轩一声是一声冷哼,而周子期却是痛哼,这时李胜峰也飞身而来,立时和白诚轩交接一掌。
周子期身形甫一落地,便厉声斥道:“易阳、无逸、素心,你三人可说是此时稷下有数战力,此时不出手,更待何时?”周子期名列儒门‘七贤者’之中,但此时言语之中却是带出往日身在行伍之中的习气,在这稷下名宿心中,他唯有一念便是斩杀沈彦尘,心中更是越发相信今夜若是让这少年得脱,后果绝对不堪设想。
刘易阳略一迟疑,便执手中‘风雷剑戟’朝着沈彦尘而去,而程无逸却是不为所动,而儒者的眉间却是透着不解、疑惑,程无逸他实在想不明白。儒门之中素来提倡‘仁礼之术’,可为何周师叔要对沈彦尘如此咄咄相逼。程无逸自幼长在稷下之中,对于儒门经传可说是熟稔非常,看着场中诸人竟是如此,程无逸心中真不知为何有种‘厌恶感’,更有一种被欺骗的感觉,为何在周子期师叔的眼中沈彦尘会如此的大逆难赦,口口声声的‘仁礼’为何是这般的堂而皇之。
——然后,程无逸不知为何觉出一种悲哀来,这种悲哀不在于场中诸人欺凌一个稚子,也不在于周子期的咄咄逼人,而是忽然觉着儒门之学原本就有着一种‘空洞’,一面是冠冕堂皇的说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