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三天三夜,终于从代地赶到了邯郸。到了邯郸赵章也来不及休息,一大清早便和韩胜悄悄进入了主父宫中。这时正逢主父召见肥义和楼缓,便让他在偏殿先歇息一会,只是赵章此时心事重重,哪里还有闲心去休息,一边不安的来回走动着一边焦急的等着消息,待到主父派人来传时便急不可耐的随之而去。
赵章一路赶来都曾经有时间洗漱,浑身上下都是一副风尘仆仆的模样,见到赵雍好快步上前跪下行礼道;“儿子参见父王。”
自大朝信宫分手后,父子二人也有小半年未曾见面,赵雍自然对他颇为有些思念。如今见他满脸的疲惫神色心中委实有些心疼,忙上前扶他起来。
上下打量了赵章一番,赵雍笑着说道:“章儿,一路可是疲惫?真是委屈你了。这个韩胜,也不知道他这么急着赶回来做什么!”
赵章忙说道;“父王修要怪韩将军,是儿臣坚持要连夜赶回邯郸的。与父王分离近半年了,儿子心中实在挂念,这次听说有机会来邯郸,自然恨不得马上就来到父王身边,所以才强催着韩将军披星戴月的一路快马加鞭赶回。”
赵雍哈哈一笑,重重的拍了拍赵章的肩膀,这才将他放开。赵章转身笑着和楼缓打了个招呼,两人也是认识很多年了,所以彼此之间并不陌生。
楼缓见他们父子二人一副其乐融融的样子,心知自己这个外人在一旁倒是碍事,便笑着躬身行礼,这便告退离去。
没有外人在场,两父子到是随意了很多,在殿中随便坐下来。赵雍又随口问了问代地这段时间来的近状,赵章也一五一十的对着回答,只是回答的时候神情有些心不在焉,自然也逃不出赵雍的眼睛。
赵雍心知儿子记挂之事,便苦笑着说道;“章儿,为父有件事倒是对不住你,之前答应为你索要的代王之位并未成功。”
赵章面色一怔,脸上失落的表情好不掩饰。半响才勉强笑了笑道;“父王您这是哪里的话,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这已经是最大的恩惠了,哪里谈得上对不起不对不起,至于代王之位,我并未太过看重。”
赵雍脸上闪了一丝怒色道;“刚刚肥义在此,我向他提出此事,不料他口口生生君臣大义,时时拿你弟弟说事。我好的说尽歹的说尽,他就是一副宁死不从的样子。他是相邦,又是太傅,若是他不肯松口,你弟弟那边也过不去的,至于你封王之事也只有不了了之了。”
赵章双目圆睁,咬牙恨道;“不是儿臣说,如今这个肥义根本就没把父王您放在眼里。狗尚且知道对主人从一而终,这个胡蛮子当真是养不熟的恶狼,当初父王如此对他,将整个赵国托付于他,可是他却知恩不图报,如今更是调过头来与父王您为敌。”
赵章顿了顿,身子微微前倾压低声音道;“父王,既然肥义不仁,那就休怪我们不义。我手下有武艺高超的刺客数名,不如派出将他杀死,也好为我们扫清……”
赵章话还没说完,却见父亲死死的盯着自己,满脸的惊愕模样,顿时骇的急忙闭住了嘴,心知不妙。
赵雍看着赵章半响,心中着实有些吃惊。原本他以为自己这个大儿子虽然性情有些急躁,但终究是心宽仁厚之人,颇有自己的容人之量。可未曾想到赵章不知何时起变得如此睚眦必报了,肥义不过是拒绝了他的封王要求,他竟然想出了要派刺客刺杀这等歹毒的方法。
赵雍盯着看了半天,才开口道;“这话是谁教你的?”
赵章心知说错了话,低头诺诺道:“是儿臣刚刚气极下才想到的。儿臣糊涂,一时鬼迷心窍,父王莫要生气了。”
赵雍哼一声,道;“你要记住,刺杀之道是下下之流,为世人不齿。士大夫之间有士大夫之间的游戏规则,你若坏了规矩,凭什么让别人信服于你。”
“说到底你在政治上还是太过幼稚了,你以为肥义一死我们就能扫清障碍了吗?大错特错。肥义若是被人行刺,公子成和李兑他们必然借口调查此事大肆打击我们,你肯定是首当其冲。而且现在朝中有资格继承相位的也只有公子成、李兑和狐易,他们三人无论谁当了相邦,都只会对我们是更坏的形势。”
赵雍又看了一眼儿子,道:“现在你懂了吗?”
赵章神情有些尴尬的说道;“是儿子鲁莽了,父王见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