趣,从此再无登门。
如今的刘谕便如一株畏阳喜阴的小草,默默地挺着脊梁,曲折而又艰难地活着。谁也不曾想到,即便是这个时候的刘谕,还是想着要拼尽全力往上爬。
“石左,什么时辰了?”刘谕从书本内抬出头来,灰暗的暮色照着他疲惫的脸色,乌黑的眼圈以及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
“酉时!”石左依旧是一身戎装,铠甲长靴不离身,腰间陪着一把大刀,手握柄上,随时准备出鞘一般。
“哦!听你这么说,都已经五个时辰了,我肚子还有点饿了!”刘谕抛却手中的书本,斜靠在椅背,轻轻闭上眼睛,不消片刻,便鼾声如雷。
石左没有动,依旧静静地站着,眼观八路,耳听四方,稍有一点异动,他便将手上的刀柄握得兹兹地发响。
“放心吧!现在的刘谕,已不是当年的昺亲王,虽然没有什么人想我活着,但也没有人愿意我死,因为在他们看来,我现在活着比死去更难受。”
刘谕自嘲地苦笑道:“去,给我准备点吃的。”
“是!”石左不知道是听懂了,还是根本没有在听,刘谕吩咐他做什么,他便做什么,即便他不会烧火,不会做饭,不会弄菜,但他还是去了,义无反顾,视死如归。
随着一阵地震般的摇动,与爆炸一般的声响,刀枪剑鸣,水火两重天,足足忙活了一个时辰,被烟火熏得黑不溜秋的石左,终于不辱使命,将一碗烧得发黄的白米粥送到了刘谕面前,恭恭敬敬地双手捧着,生怕打了一点又要重新来过,这可是不亚于一场战役般的艰辛。
“这是什么——”刘谕看着石左给他端上来的一个精致的小碗,里面浅浅地盛了一小半的黄黄的稠稠的东西,忍不住发问,随即一股浓重的烧焦气味扑向鼻子,更是让他皱深了眉头。
“粥!”石左大言不惭地回道,若不是天色已黑,刘谕一定能看到石左脸上的红晕,这可是比铁树开花还要难得一见的奇观。
“哦!”刘谕点着头,仔细研究着眼前的所谓的粥,终于忍不住问了一句:“粥不是白色的吗?这个——你在里面加了什么?简直比毒药还难闻——”
“火太大,所以粥糊了!”石左第一次为所不能及的事找了个理由,也是第一次叹息,在强大的家务事面前,石左只有承认失败。
刘谕理解地点点头,鼓起勇气放在嘴边,无奈地轻轻呷了一口,也不得不放弃了努力。
“好吧!我承认,我现在还不饿!若是你饿了的话,你可以先吃!”刘谕摸着饿得瘪瘪的肚皮,违心地做出了一个艰难的决定,撒了一个不能自圆其说的谎。
“多谢王爷!奴才也不饿!”石左畏惧地看着那半碗粥,急忙恭敬地向刘谕表明心迹。
两个落魄的男人,就这么选择了沉默,都集中精力看着外面渐渐暗下来的天幕,想以此而转移果腹的注意力。
“石左,叛乱以来,王府零落,该走的走了,不该走的也走了,最后甚至连一个婢女都没有留下,面对着半死不活的我,你为什么不选择离开呢?”
刘谕说完,长吁一口气,接着连连咳嗽起来。
石左并没有抚慰,因为刘谕的自尊心不会允许任何人帮他的忙,这比让他死还要难受。
“王爷,三王之乱以来,天下格局已定,睿亲王被流放,永州刺史被软禁,其他各大家族势力,皆归于宁王旗下,宰相李彦拥有万民之心,边防之兵,谁能与之抗衡?王爷为何还要如此刻苦准备,为什么没有选择放弃?”
石左的话虽然啰嗦,但删一字觉短,增一字觉长,让刘谕听得口瞪目呆。
“不错,不过我别无选择!”刘谕说着,目光坚定,神色毅然,仿佛即便前面是战场,也愿意以身试之。
“正如王爷所言,天下之大,石左无地自容!”石左决然道。
两个人再一次沉默,不过这一次很快被一个黑色人影给打破。
“谁?”石左一声暴喝,立刻发现了那黑色人影的藏身之地,然而刚刚拔出腰刀,那人却已跃近身前,一柄短剑格在石左的刀口上。
“啧啧啧,太慢了——若是我这一剑不是挡在你的刀口上,而是刺进你的小腹,你已经看不到今晚的月光了——”
说话的竟是个冰冷的女人。
“哼!幸好你是格在我的刀上,不然鹿死谁手,还不一定——”
石左也不甘势弱。
“是吗?”女人正准备嘲笑一番时,竟发现自己的衣服从中裂开,不禁脸色大变,看着石左,便如见到了鬼一般。
而此时的刘谕突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朗声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