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对陈家离心离德,不能说响鼓不用重擂,可是这劲道太大也会把鼓面戳破。
桃小姐将目光放在归玉的脸上,微微点了点头。归玉这才恭敬地说道:“小师姑,我见过王三凡……这个人给我的印象是做任何事都好像成竹在胸的样子――不过后来的结果也差不多验证了这点――所以,我想他这样突然离开京城,还大张旗鼓的散去了不少厨中能手,未尝会不留后手!所以,我想师姑以后的对策还需三思而后行……”
“那么,你认为应该采取什么对策?”桃小姐沉默了一下,淡淡问道。
归玉顿了顿,漠然道:“我还是那个意见――步步为营!”
桃小姐的反应并不激烈,听到归玉的建议垂下了眼睑……沉默了一会儿后,她站起身来,说道:“归玉,我们有必要谈一谈……”话毕,她转身走向后边账房。
归玉亦不多言,默默地跟在她的后面,留下一众人等面面相觑,但是碍着桃小姐的规矩,他们也不敢离席,只能坐在那里交头接耳交换着意见……
来到账房,桃小姐转过身,对归玉开门见山:“我知道你的这个建议是稳妥之策……不过我想问你,你做食铺酒肆是想做最大的,还是仅仅能够赚钱就可以了?”
归玉眉毛挑了挑:“当然是最大的。就连读书也有‘文无第一’,况且生意场上,第一有时也未必能在行业中一言九鼎。若可能,生意人更想的是干脆把持行业!”
桃小姐点点头:“我明白!可是你想过没有――先不说这行生意把持能有多么的困难,仅仅有‘饕餮’这座大山横在眼前,其他酒肆想要出头有多困难,我想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吧?”
归于默然不语,桃小姐接着说道:“我知道你看我如此激进猛攻,怕万一有了闪失。可是你刚刚也说过,王三凡离京时十之八九留下过对策。那么我们就不能再在那里用慢法子了。这样做,我想正中对方下怀,他们不正好稳住脚步了嘛!我如此激烈的扩张与遏制对方并举,正是以快打慢。此一来,能够打乱对方的脚步,毕竟‘计划不如变化’。那么,最后‘饕餮’只能依靠那两个王爷了……这凤子龙孙们,做生意的好手应该不会有吧?”
归玉默默颔首,不过还是犹疑的提出疑问:“可是前几天老爷子已经让下边的都收敛了。我们如此,岂不又显眼了?”
桃小姐眼睛微微一眯,似笑非笑:“若陈家连做生意都要收敛,那岂不是‘欲盖弥彰’嘛!?”
此时,“饕餮”里的两个王爷也正在商量着如何应对对方的汹汹来势。刘昔事到如今也依旧是一副痞子的模样。倒是刘兆虽然面沉若水,但还是一句接着一句的问道:“王师傅出去的时候真的没有留下过三言两语?”
刘昔拿出正在掏耳朵的右手,使劲的吹了吹手指,也不目视刘昔,笑道:“我说八哥,你都问了几遍了?再问我可不待见了!最后再回答你一遍,那小子什么也没交待!”
刘兆仍不死心:“他临走时你就没问问?”
刘昔吧唧吧唧嘴,脸上也带着悔意:“我只顾着交待那家伙及时把书稿送过来,一门心思都放在了那里,忘了这茬了!”
“嗨!”刘兆不禁气乐了,一拍大腿。
刘昔忽然笑道:“对了!他好像交待过一句话……”
“哦?什么?”刘兆期望的问道。
“他笑着说的,‘你在京里随便玩吧!’”
“就这?”刘兆板着脸,瞪着刘昔。
“啊……就这呀!”
刘兆干脆转头,不再理这个痞子了。他问旁边坐着正在思索的老人:“陈老,你看有什么对策吗?”
陈老思索着,终是不得要领。只好苦笑:“这个……老夫也难有妙策啊!毕竟这文章政事,老父尚可辅佐一二;但这商场争雄,老夫这点见识,还是不要再献丑了!”
刘兆终是不得计,打开扇子扇着,思忖良策。刘昔也不管这个八哥的苦脸,掏出新到的书稿,自己沉浸其中了。
三人各有心思,房中无话,蓦然刘昔一拍大腿:“妙哉!”这一声吓了正在沉思中的刘兆和陈老一跳。
只见刘昔笑嘻嘻的望着他俩,刘兆责怪道:“书中又有什么妙事了?一惊一乍的!”
刘昔却笑道:“三凡说‘随便玩’,我们就随便玩吧!”
“随便玩?”刘兆和陈老疑惑的看着他。
刘昔笑呵呵的问道:“不知八哥看到没有,咱们的老客有没有弃‘饕餮’而奔‘漱玉坊’的?”
刘兆想想,道:“或有零星客人曾去过‘漱玉坊’两次,不过还是来‘饕餮’的时日居多!”
“照啊!”刘昔笑道,“被‘饕餮’惯坏了舌头的客人可不是好伺候的!虽说走了不少人,但现在的这些人手放眼京城也绝对是说得上号的!‘漱玉坊’现在人气是很旺,那又怎么样?一个才开的食铺酒肆想要站住脚,一要人气够,更重要的是能揽住回头客!虽然现在对方咄咄逼人,但又不伤我分毫……由它去吧!”
陈老慢悠悠的说道:“可是等对方站住了脚,可就不妙了!”
刘昔嘻嘻一笑:“‘饕餮’三块招牌,虽然走了三凡,可是只要另外两块不倒,‘饕餮’自然能够吃饱而无饿死之忧!”
刘兆却道:“不过你这张嘴巴还没见过光呢,可不知道你能不能撑起王师傅挂上的牌子啊!”
刘昔笑道:“我倒觉得这王爷的名头一挂,说不定把招牌上的字都给漆成金字的啦!”
刘兆板着的脸终于见了些许笑意:“这我不知道,可是叫父皇听到了,你这申饬是铁定免不了的!”
“没事!我皮糙肉厚,早就刀枪不入了!”刘昔嬉皮笑脸一笑,这次却是真的沉浸到书稿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