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罢了,毕竟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可王却没活个几个月便被毒杀,若不是有她这个妃子存在,甚至连封地都不能保存;而这一切的压力,在王死之后便压到了她这个二八芳华的少女身上,能挺到现在也确实不容易。
空荡荡的房屋中只有寒风偶尔击打窗户的声音和少女断断续续的哭泣声,显得有些静寂。
时间渐渐流逝着,不知过了多久,少女终于停止了哭泣,手中却是抓的更紧,微弱的声音从口中发出:“殿下你真的活着?我不是在做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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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活着。”刘辨回应了一句,觉得此刻是他穿越来后最安心的时刻,不再担心时时被人暗杀,也不再觉得这周围的环境与自己格格不入,只有温馨的感觉。
而温馨终是短暂的。
“少主!少主!”几声嚷嚷从门口传来,不是于吉还能有谁?
一身道袍、手持木杖的老道人于吉看起来脸色有些苍白,却难掩语气中的欣喜之意:“天佑少主,天佑少主啊!”
这于吉,没看见我跟媳妇正温馨着么?还有,古时候不是避讳内眷么,这里看起来应该是唐姬的住所才对,家伙怎么就这么贸然闯入?而唐姬好歹也是堂堂弘农王王妃,怎没有丫鬟一类的使唤么?
刘辨脑中转念间结合着原先“刘辨”的记忆,便瞬间想到这些不合理的地方。
没等刘辨质问于吉,却见唐姬慌乱的从他怀中窜起,起身对着于吉福了一福,口中称道:“父亲。”
这个,这个。于吉是我的岳父?
刘辨彻底凌乱了。
第二十五章 太平要术
“见过少主。”于吉对着刘辨拱手行礼。
“于于老,当日之后发生了什么事?”刘辨本来想直接喊于吉的,可想想又是不妥,人家好歹是他岳父不是。只是唐姬姓唐,为何这于吉又姓于,其中难道有什么隐情?
于吉没有先回他的话,而是对着唐姬挥了挥手,示意她先出去。唐姬自从来这弘农城之后也懂事不少,知道父亲有事要对刘辨说,便知趣的退了出去。临行前深深望了刘辨一眼,万千思念尽在其中。
等到唐姬走后,于吉过去把门关好,并仔细看了看,确认附近没人后这才转身一把跪倒!
“老臣唐周,重新见过少主!当初山洞人多口杂,老臣不得不以化名与少主相见,望少主见谅。”
刘辨连忙从床上窜起,一把扶起他来,他以后可是全指望这于吉了,哪里敢耍大爷让人家跪着。同时口中说着:“既然事出有因,你也不用自责。我就说你怎么与唐姬不同姓,原来你叫唐周。”
等等,唐周!
刘辨顿时愣住了。这个名字对他来说可是如雷贯耳,那自称“太平道人”的道士张角聚众谋反,裹黄巾而起义,天下从者近五十万人。原本约定在甲子年揭竿而起,由大弟子马元义与那十常侍的封谞内外呼应,一举夺下汉室江山。可惜却被他的一个弟子告密于大将军何进,导致马元义被斩,封谞被擒。而这个告密之人,正是叫做唐周!
即便如此,黄巾军也是打的官兵节节败退,望风而逃。可以说,如果没有这个唐周,汉室江山或许已被张角夺下,真正的换天了。
怪不得这于吉可以呼天雷相助,原来竟是张角的弟子!刘辨瞬间便想明白其中的缘由,顿时相信了他的身份。
只是这告密之人,前日既能背叛张角,今日又为何不能背叛于我?若是他将我擒了送与董卓,依着董卓的性子怕也不会亏待他吧?须知古人对忠义之事极为看重,如果一个人能够卖主求荣,其品性绝然不是太好。
刘辨如此一想,不由脸色有些微变。
于吉似是看出他心中所想,苦笑一声:“少主不比担心,老臣当初本是何大将军闻到张角欲要谋反的风声后特意派去接近张角的,不过是行了一回反间计而已。少主若是不信,有此物为证。”
说完从怀中拿出一物,递与刘辨:“这是老臣当初拼死从张角身边盗来的《太平要术》,后被大将军转赐于臣。”
一卷由丝绸制成、金边镶订的卷轴静静托在于吉手中,边缘已有些许磨损,不过看起来还是珍贵异常。
《太平要术》——据传是当初张角入山采药之际遇到一老人所授,习之可以呼风唤雨,威力无穷。张角兵败之后这书便失去踪迹,想不到原来已经被于吉盗走了。这等宝物他居然给自己视之,看来所言确实属实。
刘辨并没有接过这传说中的宝物,虽然他也有些垂涎书中所记载的术法。可于吉人就在这儿,而且自己的老婆唐姬还是他女儿,还怕它飞了不成?
见刘辨信了几分,于吉这才继续说:“在张角兵败身死之后老臣便被大将军派遣来此城镇守,至此如今。黄巾贼众势多,至今尚有许多余孽遍地。为防被害,老臣不得不服用药物以改变面貌,如今这弘农城中,仅有殿下与吾女两人识得老臣的身份。”
刘辨是越来越佩服自己那个便宜舅舅了,怪不得他能官至大将军,人总说他靠着妹妹的关系上位,就连自己潜意识里也不觉得他有多厉害,现在看看,啧啧,确实是个人物啊。
两人正式确定身份之后,说话之间便放开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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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别坐下后于吉则将后来发生的事情一一告诉刘辨。当初于吉拼着最后一股力气发出雷击之后便昏迷过去,对后面巫妖降临的事情是一无所知。好在还有部分士兵在山脚未到,等收到信号赶来后恰好救到了他两人。若是不然,只怕在那冰天雪地里冻上几个时辰两人就都得玩完。
说到这里,于吉猛地一拍脑袋:“瞧我这记性,少主,你可觉得身体有什么不适?要知道你可是整整昏迷了两天!”
昏迷了两天?
于吉这么一说,刘辨顿时觉得肚子有些咕咕叫,看来确实有些时间了。好在他身体已经远远异于常人,还能撑住。
一看这个情形,于吉连忙站起,忙着出去叫人送饭菜来,倒是生怕饿着了刘辨。
这个于吉,额,是岳父,对自己还不错嘛。看得出,于吉跟那个任红昌一样,是完完全全忠于他刘辨的,甚至能够为他身死也在所不惜。也不知是不是那个何进用了什么洗脑,怎地让人这么忠心?
一想起任红昌,刘辨连忙叫住于吉问道:“那位任姑娘怎么样了?”
虽然觉得在那只变异冥蝶的毒雾中存活的几率不大,他还是抱着一丝侥幸的希望。
于吉摇了摇头:“当日我们两人老臣被手下的士兵救援时都处于昏迷状态,另外几人又都被那妖蝶杀害,所以没人知道任姑娘的存在。不过那毒雾的厉害无比,顷刻间就可以化人于无形,想来那任姑娘现在已经尸骨无存了。”
刘辨叹息了一声,不再说话。虽然他也知于吉所言非虚,不过心中暗暗想到:就算任姑娘人死身亡,我也得去找到她的尸骨,为她安葬,哪怕是黄土一杯。
还有那个巫妖,那个倒霉的家伙,也不知道是不是还在我的身体里?
如此想到,刘辨便集中精力向着那灵魂深处感应去。这是从巫妖记忆中得到一些知识,可以查看自己灵魂的状态。
不过这凝神一视,却是让他整个大脑如被雷击,瞬间变得一片茫然!
刘辨大叫一声,一把栽倒!
“少主,少主!你怎么了?”于吉连忙弯腰扶住他,刘辨脸疼的几乎揉在一出,口中断断续续的说着:“头头疼!”双手抱着头部,手背上已经青筋凸现,显然用力至极。
“少主你忍着点,我这就去叫那医官前来。”
刘辨摇了摇头,他只觉得头中混沌一片,不过却能清晰的感受到一件恐怖的事情:他竟然见不到自己的灵魂!整个精神海中空空如也!
勉强说着:“不用,这病估计一般人没法治。”
于吉哪里肯听,已经急忙的出去叫人了。
不多时,刘辨又躺到了床上。在他面前,于吉带着一位年过半百的老医官正为他诊治。
只是那医官看了半晌,却根本拿不定任何主意。在他看来,刘辨的脉象沉稳有力,根本就与现在的状况不符,按说应该平安无事才对。可偏偏刘辨又疼的青筋乍现,大汗淋漓。
“于公,要不,您写点符咒给公子喝?”
于吉几乎气得要跳起来给这家伙一下,他符咒能驱痛不假,却大都是靠着其中的几味药材短暂麻痹人的知觉,饮下之后对身体相当损伤,甚至会减寿数年。平时拿来愚弄一下那些百姓还可以,面前这人可是自己的少主兼女婿,就这么一个,好不容易从那董卓的手中逃出,他又怎能再让其受苦?
医官见于吉脸色不善,连忙住口,忽然想起一事,唯唯诺诺的对他说:“或许,或许有一人能够治疗公子的病情。”
“谁?快说。”于吉一把抓住医官的衣襟,大声吼道。
“就是那个被称作华神医、说于公您符咒有毒的老头,现在被关在城中牢里,据说他对治疗头疼很是拿手!”医官被于吉抓的急了,连忙说来。
“那个老头?”于吉稍作思索,确实有这么号人,居然能够看出自己符咒的蹊跷,应该确实有两下子。
“带他前来。”
第二十六章 神医华陀
“妖道!老夫绝不与你狼狈为j、欺骗百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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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位白髯长须、面目古稀的老人被两个侍卫架着走进刘辨的房间,口中一直嚷嚷个不停。
于吉平时施符水以救人,总是一副高高在上、仙风道骨的模样,此时乍闻这“妖道”两字,不由勃然大怒,就待发作。只是扭头看了下躺在床上双手抱头痛苦不已的刘辨,只得忍下那满腔怒火,徐徐道:“老头,听说你医术超群,你且帮我家少主诊治诊治,如果能治好他的头痛,我便放你归去。”
“啧啧,你这妖道不是自称道术精绝,又何须老夫相助?你只消画上几道符咒,那头痛便自然全消。”老头听到于吉这般说,不由冷笑几声,挖苦他道。
听他挖苦,于吉只恨得牙痒痒,却是拿他没奈何。毕竟这老头人称神医,在城中的那些士官名流中声望还不小,若不是这家伙四处传扬他符咒有毒,自己还真不愿动他。饶是自己兵权在手,也还只是拿他下狱,不敢贸然杀之。
“哼哼,你这老头只怕也是浪得虚名,糊弄那些所谓的世子之流,没什么真本事。”于吉怒极反笑,毫不示弱。
“什么?你敢说我是那浮民之辈?不是老夫夸口,就算是当年的先帝,也称对老夫的医术赞不绝口,赠于神医华陀的称号。”老头须发具张,显然十分在意这名声问题。
经过一段时间的休息后刘辨的头痛已经有些缓和,此时隐隐听到华佗之名,顿时扭头看去,口中惊讶问道:“你是华佗?”
面前这老头须发皆白、额头高耸,面貌跟于吉一样古怪于常人,身体却是硬朗健硕,说话之际肩膀不停抖动,两个侍卫竟是有些按不住,可见其力。
华佗见榻上之人发问,便抬头看去。陡见刘辨的面容,本不以为意,细看之下却是面色大变!
“你你你这少年肌肤之下筋脉隐隐可见,明显是用汤药洗练过你是史侯?”华佗猛地进前一步,肩头一震,两个侍卫便被他甩开,一把抓住了刘辨的手腕。
一指虚搭,搭到了刘辨脉络上,看其样子竟是在给他号脉。
“老匹夫安敢无礼!”于吉咿呀叫了一声,抡起手中木杖便砸向华佗!
华佗却是毫不在意,伸手便将木杖格开。想他从小以万般药物调理身体,体格远远异于常人,外貌看起来虽然年老,力道上却胜过普通的健壮小伙,又岂是于吉能够伤到的。
“住手。”
刘辨对着那两个见势就要冲上来的侍卫喝了一声,制止住他们拔刀的动作。
显然于吉在来之前就已说过刘辨的少主身份,故那两个侍卫闻言便即刻停止,乖乖站到一边。
“不错,你果然是史侯,想不到几年未见你的身体状况居然大大异于从前,怪不得老夫都几乎认不出你来了。”华佗哈哈大笑,看向刘辨的眼色便如同画家看一件满意的作品一般。
史侯,这是当年刘辨居住在史道人家中时外人不明他身份而对其的称呼,后来回宫之后便改称殿下。
仔细搜索一下脑中的记忆,果然,似有这老头的存在。似乎,当初那汤药便是由这老头亲自调制的。
原来刘辨从小就身体虚弱,且年年大病,献帝以为此子天生命格不利,便将他寄养在史道人家中,希望借道术护佑其身。而史道人所习道术都是养生延年之类,故与这名医华佗为至交好友。帝王有命,安能不尽心?所以史道人便请华佗帮忙调理刘辨的身体,只是隐瞒了他身份一事。
经过稍许的号脉之后华佗的脸色是越来越喜,不禁眉目皆开:“想不到啊想不到,这短短几年之内那药效就尽数被身体吸收干净,竟然已经发挥到了极致,完全治好了那体虚之症。咦,不对!”
华佗脸色又变了变:“看其情况药效应该是在最近一个月才完全行开,由肌肉向着血脉扩散。史侯近一个月可有什么异于平常的经历?”
异于平常的经历?刘辨苦笑一声,他异于平常的经历多了,可又怎能说出?难不成他要说自己是穿越而来,霸占了原来刘辨的身体不成?
于吉这时候也看出华佗是为刘辨诊治,所以也在一旁没有多话。只是手指已然挽起一个道诀,只要这老家伙敢动少主一根毫毛,他便引那天雷神威,生生劈死他。
“奇怪啊奇怪,这头部没有任何异常状况呀,为何史侯会头痛不止?”华佗与那医官诊治的一般无二,都是一脸的茫然。
“麻烦神医了,现在头痛已经好上不少,没什么大碍了。”经过这段时间的折腾,那头疼已经渐渐弱了下来,而这似乎牵扯到那骷髅巫妖的关系,刘辨生怕被这神医华佗瞧出什么蹊跷来,所以连连摇手,示意不用看了。
“奇怪,奇怪!”华佗犹自自言自语,一旁的于吉老道却忍不住了,冷冷讥笑道:“看来这神医华佗确实是那沽名钓誉之辈,徒有虚名而已。”
华佗面容一怒,就要与他争辩。
外面忽然传来一声惊慌失措的呼喊:“不好了,不好了,于将军!”
于吉虽然是道士打扮,却身兼这弘农城的守将之职,故士兵皆是称其为将军,而百姓方称他做于道长或者于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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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听这称呼,于吉便知道有军方要事。
“将军!”外面一个浑身浴血的士兵在门外侍卫的搀扶下跌跌撞撞的闯入,口中喊道:“那雪山上的高山寇人又趁着这大雪之际下山劫掠我城居民,被我方城外的驻军发现,双方战斗之后我方守军大败,请将军发兵增援!”
“什么,那些寇人又来了?”于吉吼了一声,手中木杖重重顿地,发出“啪”的脆响。正要下达命令之际忽然想起刘辨在身边,才勉强压下那口怒气,回头对刘辨拱手问道:“少主,你看是否发兵增援?”
第二十七章 处境
“怎么回事?”刘辨初来这弘农城,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又需要做些什么,一头雾水的问道。从那士兵口中的意思隐隐可以看出:应该是有人与他们发生了冲突,这个乱世,战争无处不在啊。
“少主,你的头痛不碍事吧,那我们前往城中军营,边走边说。”于吉有些心急,已经当先带路。
由于刘辨跟于吉都没有下令,故华佗也没有被继续收押,而是紧随其后跟他们一起走入军营。
刘辨一边走一边感叹:这弘农城可比那洛阳差远了。放眼望去,尽是一排排的土木房屋,全然没有半分洛阳那富丽堂皇的气质。
好在距离军营不是很远,毕竟于吉掌管兵权,所住之处又怎会远离兵营?
边走边说,不多时几人就到了兵营,而刘辨也大概明白了事情缘由。
这弘农城东西两面临山,北对函谷关,南下洛阳,实是洛阳城的第二个门槛,防止匈奴人突破函谷关进犯帝都。而西边有一座大山,雄伟高峨,处于函谷关与潼关之间,长年积雪不化。山上住有一党高山寇族人,与世隔绝。
那寇人久居冰雪之地,却只仅以皮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