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瞒,借联盟之名,行兼并之实;还是帮新义军隐瞒,假响应之名,赚取钱粮之实?”
蔡谟寥寥数语,尽道新义军秘辛。石青听在耳中,如雷轰顶。糟糕!这厮如何探查出来的?
石青呆立片刻,突然一悟:蔡谟为何直言道出?莫非他想借机要挟?无论如何,他能直言不讳,说明事情还没到最糟糕的地步。
想透这些,石青强笑道:“道明公言重了。新义军胆子再大,也不敢诈取江东钱粮。实乃真心归附朝廷,绝没有二心。”
石青先把最大的罪状撇清,随后苦笑道:“至于借联盟之名,行兼并之实,实乃不得已之举。其实,青兖合为一体,既有利于安抚难民,也有利于响应朝廷。从这点来说,新义军手段虽劣,结果上佳。道明公睿智,请善加查察体谅。”
“手段虽劣,结果上佳?”蔡谟眯眼笑道:“没想到石帅深谙为雄之道,只求结果,不择手段。哈哈。。。好!果然英雄。”
石青心中募地一沉。在他的印象里,蔡谟是个真正的毒舌,一个影响极大,无数人信任钦服的毒舌。士林相传,蔡道明鉴人料事,十中**。
他一句“北伐灭胡,非大英雄所能为。”吓得褚衰不战而退,由此可见分量。
这样的人若回江东说上一句:石青一枭凫之辈,行事不择手段。新义军和江左世家的联系绝对会就此中断,大晋朝廷也将视新义军为敌。
“道明公慎言。石青不过一乞命之徒,哪是什么英雄!更不懂为雄之道!”石青沉下脸。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事。
“咦?”蔡谟惊咦一声。“世间人无不想成为英雄豪杰,为何石帅独不敢承认?”
石青闻言大怒,募地涌起一股杀机。蔡谟咬死自己了,辩白自谦,从他口中说出,便成了虚伪阴险。
蔡谟似乎不知杀机临头,轻笑着转身,面向汶水喃喃自语:“可惜啊可惜。。。”一连叫了十几个可惜,也不知他在可惜什么。
石青盯着他的背影,心中翻来覆去:杀或是不杀。。。。。。
杀了,嫁祸他人,也许还能与南方保持联系。不杀,这人回去后不知会弄出什么非议,这是一个‘语不惊人死不休’的年代,这是一个靠危言耸听博取名望的时代;新义军这个好话题,谁会白白放过?
一个面对大水喃喃自语,一个对着背影犹豫不绝;两个人久久地保持着这个姿势站在汶水南岸。良久,蔡谟回过身来,脸上没有了笑容,他认真地看着石青问:“想好没有?”
“什么?”石青一惊。
蔡谟失望地摇摇头。“石帅有杀人之心,却做不出杀人之举。妇人之仁,委实令人失望。”
“什么!”石青再次一惊,不仅惊讶蔡谟看出自己的杀意,更吃惊于蔡谟的态度。不杀他,他竟然失望?世间会有这般怪异之人?
“石帅不杀老朽。老朽这就告辞了。”蔡谟淡漠地说了声,抬步欲走。
“等等。为什么?”石青完全去了杀心,但还是好奇地问了一声。
似乎知道石青的疑问,蔡谟直接回答道:“老朽并非求死,石帅若是动手,老朽自有保全之道。老朽此举,是想试试撒下弥天大谎的人是英雄还是枭雄。”
“啊?”英雄枭雄可以试探出来?有这样试探的吗?
蔡谟悠然道:“一时之下,老朽很失望啊,石帅最多不过是个枭雄。”
石青已经摸不着头脑了,蔡谟的意思是,能下手杀人的是英雄,妇人之仁只算是枭雄。“为什么这样说?”石青忍不住问道。
蔡谟道:“能下手杀人者,易于成事;最终可成为英雄。妇人之仁,怎能成事?一时之雄,最终难逃事败身殒,最多算是枭雄。”
原来是成王败寇论调的初级版本。石青终于明白过来了。
“石帅放心,老朽不会与你为难。无论你做什么,与老朽无关,老朽何必多管闲事。”蔡谟丢下一句话,转身离去,走出一段,随风飘来一句叹息:“哎。。。这种人,不值得老朽为难。。。”
望着远去的背影,石青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这等高人的思维,确实不是他能够理解的。好在,他不需要理解。他只需要没人作梗,以便从南方多捞些钱粮人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