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乘锋曾经想过,自己会用怎样的方式与纥奚青决战。
那或许会是一场惊天地泣鬼神的战斗,交战的双方都拼尽了全力,他们在对方的身上留下一道又一道的伤口,用尽最后的力气挥刀……当然,最终还是某一方会技高一筹,一刀将对手砍翻在地。
或许是他,或许是纥奚青,总有一个人会活下来,然后将这一场战斗传播出去。
然而想象终究只是想象。
真正实际操作的时候,杜乘锋才发现,那种情况是绝对不可能出现的。面对这位生死大敌,他根本不可能做到像话本故事里一样冲上去,傻愣愣地去和敌人提刀对砍。
他会先削弱对手,先一次又一次的袭击他们,扰乱他们的日常生活,让他们夜不能寐。他会打击他的对手,一次又一次的削弱他们的士气,让他们食不知味——而在这个过程中,他却从不会逼迫自己去做那些完成不了的事情,不仅如此,他甚至还有时间将杨家堡的人手都转移到各个强盗窝点,为自己扫除最后的顾虑。
而在这一切都完成之后,他随便选了个天气晴朗的下午,也就骑着马来到了蓟镇。
大张旗鼓的杀人,那未必就真能做到,隐藏在浩大声势之下的,是对未来的不确定。
真正的杀人,是一切准备完毕之后的水到渠成。
“再给你们来点家乡的音乐。”
一边纵马奔向蓟镇,杜乘锋一边继续敲打着手中的战鼓。
仅仅只是胡乱的敲打,甚至称不上什么节奏,但眼下杜乘锋需要的也不是节奏,而是战鼓本身的效果——而在这带着暗红血垢的战鼓又一次被敲响之后,城墙之中果然爆发出激烈的喊杀声。
纥奚青麾下的士兵对自己有着足够的自信,他们不会去找巫师来平息身上的血煞之气,而是会将其不断累积,并视其为力量的一部分,将其视为手中的刀。
然而,刀会卷刃,也会折断。
这血煞之气,同样也有不可靠的时候。
“还不够,还不够,还要再给你们助助兴啊!”
战鼓放回马背上,杜乘锋又拿起了老旧的号角。
沉闷的号角声,苍凉而悠远,仅仅只是听到这样的声音,就不禁让人想起一望无际的辽阔草原。
而在这来自草原的乡音之下,城内传出的喊杀声也变得更起劲了。
说到底,纥奚青手下的士兵们也仅仅只是在用理智维持着意识,压制着血煞之气所带来的疯癫——就像杜乘锋一样,他平日里的确实能表现得像个正常人,但不代表刀兵煞气真就完全不存在。比如之前面对那些巫师的时候,身上的刀兵煞气被挑动,他也一样还是着了道。
当然,现在的话,就轮到他用同样的手段,来教育别人了。
“纥奚青?你来的正好!”
眼看着城头上那个腰佩双刀的身影纵身跃下,杜乘锋当场吹起了号角。
只见那明显还想对峙一下的纥奚青,瞬间便身形不受控制,双目猩红地对着杜乘锋的方向冲来。
而杜乘锋右手的大刀,也早已准备多时了。
所谓杀人,是一切准备完毕之后的水到渠成。
“铮——”
就在这个时候,杜乘锋却突然听到一阵金铁交鸣。
只见马下的纥奚青,双眼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恢复了清明,手中一双弯刀更是已经死死地架住了厚重火刃的劈砍。
“想用巫师的办法来弄死我,你还不配。”
“嗯?”
杜乘锋这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能够将这炽烈火刃硬生生挡下。
纥奚青那一双弯刀上带着腥红的血光,杜乘锋感受到了某种熟悉的东西。
是了,他这边都能做到为刀兵煞气找到合适的出口,纥奚青又怎么可能做不到呢?
“喝!”
伴随着一声爆喝,双刀划出的十字血光竟硬生生将炽烈火刃推了回去。
然而就在纥奚青双刀高举如雄鹰展翅,准备趁机反击的时候,却有另一点寒芒突向他的面门。
龙虎二势,飞龙刀变式,颜面刺。
虽然杜乘锋也不是很理解,为什么这柄断马长刀这么喜欢弄一些花里胡哨的招式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