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飞机,巡视战场的行为。没有司令部命令,他一个师团长就动员部队,像是一个前线司令官一样,巡视战场,绝对是不可饶恕的行为。
等到周围只有他一个人的时候,,梅津美治郎才放下了他所有的伪装。和善的笑容、文雅的举止,早就离他远去。此时,他将军装的纽扣揭开,毫无顾忌的大口喝着烈酒,就像是一个喝到六亲不认的醉鬼,眼中充满血丝。
只有,他自己才知道,此刻他脑中是最清晰的时候。
因为看不透曾一阳的战略部署,他已经煎熬了半个月。第六军司令官,荻洲立兵,是否能够遏制住曾一阳在北线的控制,他是抱有怀疑态度的。但他手上也没有一个比荻洲立兵更出色的指挥官,来担任战役的前线指挥,除非他自己亲自去。
但,最终结果很可能是一样的。
关东军23、24师团前期的进攻,势如破竹,已经将曾一阳在冬季控制的解放区大部分平原地区占领。但也限制了日军的后续进攻,兵力不足,大量的区域需要驻兵,鹤岗的煤矿需要继续开采。
但曾一阳却做了什么?
鹤岗煤矿二十多个矿井,曾一阳放弃了其中的二十个,只有两个矿井还保持运营,但在日军进攻之前,这两个矿井也被废弃了。停止了水泵的运行之后,最后两个矿洞大量积水无法开采。
类似如此的事情还有很多。
梅津美治郎不但要头痛,将原先在哈东和三江的工业设施恢复起来,还要准备设立防御控制区,防止曾一阳部主力突然回到该地区,将分散在各处的关东军各个击破。
就像他符合饭村穣中将的猜测一样,梅津美治郎根本就不相信,曾一阳会将处理突然暴露在关东军精锐11师团的眼皮子底下,也就是牛岛满这个家伙,才会天真的以为,这是天照大神送给他的礼物。
“天真的战争狂人,是永远不会捕捉到对手的弱点的。”梅津美治郎吐出一口浓郁的酒气,半醉半醒的自言自语道。
能够用一个仓促组建的军团,十万多杂牌军,连蒋介石都看不上的部队,凭借这样的部队,围杀华北方面军精锐16师团,曾一阳亲自指挥组建的部队战斗力会小?
梅津美治郎相信,和11师团第8大队交战的,或许是曾一阳指挥的第1纵队的一支小部队,也许这支部队的人数要多过第8 大队,但绝对不会出现兵力上10:1的差距。
但他不会在部下面前,说:“曾一阳的主力部队,比关东军的精锐部队战斗力要强,因为双方的单兵战斗能力差不多,但曾一阳的这支部队,肯定获得苏联武器的援助,所以11师团比不上曾一阳的1纵。”因为苏联武器比日本要好,这个客观事实,日本人是不相信的,除了承认***子的坦克数量很庞大之外,日本人还以为步兵装备上,和苏联不相上下。
这话要是说出口,梅津美治郎这个关东军总司令也不用当了。
部下在羞愧之于,会认为长官对自己的不信任,产生厌恶情绪。被所有部下反对的司令,这个官是当不长久的。
梅津美治郎能够想到的最好办法,就是控制三江的粮食产区,让曾一阳无法度过冬季,部队在整个冬季损失惨重。然后在来年,曾一阳不得不用士气低落,饥寒交迫的部队,和关东军以逸待劳的精锐相遇,一场歼灭战之后,曾一阳的奇迹,将成为历史,被时间翻过去。
但所有人都不会理解梅津美治郎的这个想法,因为整个战役跨度两年,对于兵力上占据绝对优势的日军来说,对付一个只有五六万部队,没有工业支撑的杂牌部队,竟然需要两年。
从战役部署,到战役逼近,最后到决战。
梅津美治郎想的很多,也想的很全,因为这才是关东军最有希望歼灭曾一阳部的希望所在。前期的胜利,并没有让他的头脑产生胜利在望的幻觉。在他的眼里,跑走了曾一阳,即便只有小部队的脱逃,也是战役的失败。
曾一阳指挥的部队不是抗联,他们只听从一个命令。加上曾一阳的大局观,战略洞察力非凡。将是关东军的大敌人,而不是,一个弱小的对手。对于抗联来说,几百人的小部队,自然不敢伏击关东军中队以上的军队。可要是曾一阳指挥,只要他手中有三百人,就能对付一个战斗力不算太强的日军乙等师团的一个中队,只要几个月,曾一阳又能恢复元气。
梅津美治郎的计划就是要逼,曾一阳提前发动最后的决战。然后用关东军空军和陆军优势,一下子压垮曾一阳的主力部队,捣毁他的指挥机构。
梅津美治郎的谨慎态度,已经到了将曾一阳当成毕生大敌的地部。但事实上,他所控制的资源,不是曾一阳能够企及的。
很多话,他不敢对部下说,即便是饭村穣中将,他最信任的副手,也不能说。这不是哭着喊着要让大家都知道,他这个司令官无能吗?
叮铃铃——
卧室内的黑色电话突然想起来,急促的铃声,催促着主人前去接听。
梅津美治郎慢悠悠的抬头看一眼电话的方向,侍卫都知道,司令官独处的时候是不喜欢有人打扰的。所以,司令部侍卫即便站在梅津美治郎卧室的门外,也不敢贸然闯入,替司令官接听电话。
而且,能够直接打电话到梅津美治郎卧室的人,在关东军中也不超过十个人。
梅津美治郎扶着酒桌站起来,长时间盘腿而坐,让他的血液都流到了大腿上,刚站起来的时候,身子晃了晃。像极一个喝多了醉汉,但他知道,并不是酒精的作用,而是年龄,让他的身体衰老了。
紧走几步,来到放置电话的矮几旁,梅津美治郎拿起电话,沉声道:“我是梅津美治郎。”
“大将阁下,您睡下了吗?”电话里传来的是饭村穣中将的声音,语言轻快,相是非常兴奋。
“有什么事,就在电话里说吧?”梅津美治郎制止了部下深夜到访的想法,他不想让自己醉酒的摸样,出现在部下的眼中。因为他在人前,永远装扮的是一个绅士,学者,或者是一个宽厚的长者摸样。
“哦,这样啊!” 电话中,饭村穣中将遗憾的口吻,让梅津美治郎不由一笑。
形象,对于梅津美治郎来说,是非常重要的,尤其对幼年凄苦的他来说,让别人的尊敬的办法只有一个,所有的事情都比别人做的要好一些,再好一些。但要让旁人嘲笑的理由,只要一个就足够了。因为没有显赫的家世,让他几乎在某些方面变得偏执到像个精神病人。
“让我猜猜。”梅津美治郎玩味的拿着手中的茶杯,在酒后,喝上一杯暖茶,对于他来说是一种非常私人的习惯。
“您一定猜不到。” 饭村穣中将一番常态道。
“难道是牛岛满那个家伙,将他的11师团在一天之内就集结完毕了吗?”梅津美治郎故作惊讶的口吻,往往能够让他周围的人又敬佩,又欢喜。这是他在欧洲担任日本住各国武馆的时候,从英国人那里学来的口吻。
“您都知道了?” 饭村穣尊敬道。
“猜的。”
这种表达方式,在日本还是非常受欢迎的。
毕竟,日本明治维新之后,大部分东西都是从英国搬过来的,即使现在,日本海军也有很多主力舰,有英国舰船的影子。在很长一段时间内,日本国内都是英国迷。
认为英国人是这个世界上最绅士,学习英国人的生活方式,是最时尚的。
放下电话,梅津美治郎有些失落,摇着头感慨道:“火山上的帝国,希望灾难晚一点到来。”
自嘲的笑了笑,梅津美治郎再一次回到酒桌边上,就着粗盐,拿起酒杯,自言自语道:“最后再醉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