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怕是马屁拍到马腿上,一时相继讪讪地住了口。然而,下头宁王府的军马却很快就把那一杆被射破了的大旗调换了下来,倏忽间又换上了另外一面崭新的。朱厚照捏着弓箭深深吸了一口气,却没有再逞强射箭,而是冲着一旁刚刚赶过来的谷大用说道:“传令下去,一箭之内若是能射中那大旗的,到时候叙功立升一级!只许一箭,多射的无功而有过!”
谷大用二话不说立时疾步下去传令。不过是倏忽之间,便只见几十支箭齐齐往那边大旗上落下。偏偏那大旗依旧竖在原本的位置,这一下子竟是足足有十几二十支箭落在其上,简直是把好好的朱红大旗给射成了筛子。这时候,哪怕没有阿宝带头嚷嚷,城墙上和两边阶梯上方防守的军士们仍是发出了一阵阵欢呼。
接连两次受挫,宁王朱宸濠顿时耐不住性子了,他怒吼着叫了一个护卫过来,厉声说道:“蠢货,就不知道把大旗摆得远一些,送上去给人做靶子干什么!”
“是是,卑职这就去办!”
“还有,别在下头对着城墙上干瞪眼!这城墙上四通八达,从其他诸门派出人沿着城墙杀过去!还有,让下头的人马沿着城墙阶梯杀上去!就说本藩在这儿督战,斩首一级赏银十两,斩首三级立升百户!”
那护卫本想说顺化门城墙上左右通往其他两处城门的通道,已经被搬上城墙的铁拒马等等拦得结结实实,要直接从城墙上头杀过去必然损失重大,而城墙那些阶梯居高临下,同样是易守难攻。然而,宁王朱宸濠颁下了这样高的赏格,他立时自己也动心了,当即连声答应后疾步往四处传令。这时候,朱宸濠方才换了个舒服的坐姿,又看着刘瑾嘿然笑了一声。
“刘公公,你的那些仇,看本藩给你报得干干净净。”
“嗯嗯……”
刘瑾敷衍得答应了两声,但整个人却并没有从刚刚的惊愕之中调整过来。刚刚第一次射出的那一箭总让他有几分心惊肉跳,即便隔着这大老远的距离,迷迷糊糊只能看到城墙上的一个人影,但那种莫名的熟悉感却是假不了的。尽管他无论如何都难以相信朱厚照竟然会就在这南昌府,可小皇帝素来是我行我素的人,徐勋又胆大包天,并没有什么不可能。
想到自己在徐勋手中先后吃过的那些苦头,想到自己这一次被人硬生生逼到了如此境地,想到宁王得意地说天下诸藩之中和皇帝血缘近的,他都派了人去刺杀,但使朱厚照一死,朱宸濠便是机会最大的一个,刘瑾不禁露出了几分挣扎的表情。
看如今这情形,手刃朱宸濠之后,他要逃命的可能性并不算大,既如此,不如对朱宸濠点穿……
就在这个念头随着那阵阵喊杀声,在他的心里蔓延开来的时候,他突然只听到城头上传来了一声震天怒吼:“全都打起精神来,南京诸卫援军立马就到!只要剿灭叛逆,宁王府上下所有金银财帛全数赏赐今日功臣!”
是朱厚照的声音,是当今天子的声音!
刘瑾只觉得心跳到了嗓子眼。他张了张口仿佛想把这最要命的一茬给捅破了,然而,他的身体却做出了最本能的动作,将手悄悄探入了怀中。然而下一刻,他就对上了那铁面人犀利的眼睛。浑身一颤的他只觉得心里咯噔一下,可偏偏在这时候,铁面人仿佛什么都没看见似的,径直把眼睛投向了一边。面对这平生最好的机会,那一瞬间,他做出了平生以来最快的一次动作。
不过是刹那的功夫,正好侧头的宁王朱宸濠就只见刘瑾突然从怀中掣出了一把锋刃亮晃晃的匕首,随即径直朝着自己扑了过来。大骇之下,他本能地想要躲避,奈何宽敞的象辂之中如今呆着三个人,他根本没有腾挪的余地。就当他在慌乱之下一把抓住了旁边一只手,恍然醒悟时打算拉着徐边为挡箭牌替自己挡一挡的时候,却不料徐边那只手突然如铁钳似的,竟是将他死死按在了那一张豪奢的红交床上。就是这么一会儿功夫,刘瑾那把匕首便径直没入了他的右胁,那种锐利的刺痛感一时让他惨呼出声。
刘瑾惊疑交加地瞥了一眼竟然助了自己成事的铁面人,来不及想太多便突然趋前跳下了象辂。就在这时候,他突然听到背后传来了一个沙哑的声音。
“快拿住刘瑾,宁王殿下遇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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