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屋出现后,段刚瞬间被传送到了一个云雾飘渺,像是悬浮在空中的白色宫殿门口,双脚站立在洁白如玉的台阶上。
这宫殿并没有什么稀奇,虽然和凌尘殿同样的金碧辉煌大气磅礴,但近日来,这样的宫殿段刚实在是见的太多了;倒是脚下的汉白玉台阶让他颇为好奇,因为,这台阶跟他之前攀登过的试炼阶梯几乎是一模一样。
段刚暗想着这会不会就是试炼阶梯,回头看去,第一眼却看到了近在咫尺、优雅依旧却面容悲戚的玄心。
玄心明亮的眸子里,蓄满了泪水,眼眶通红,显然是刚哭过不久。
她痴痴的看着段刚,眼睛一眨不眨,泪水突又泛滥成灾,那种感觉,就像是临终前的女子在看自己丈夫最后一眼——既伤心难过,又恋恋不舍,只希望能够多看一眼,再多看一眼,直到死神降临、直到眼睛不得不闭上。
段刚跑过去,抱住玄心,一边擦拭着她的泪水,柔声道:“为什么哭了?”
玄心勉强挤出一丝笑容,用力抱紧段刚,泪如雨下。
抱紧,再抱紧……直到拼尽了最后一丝力气。
段刚心中忽然升起一种不安的感觉,那感觉来的很突然,也极为的强烈,让他只觉得浑身发冷,入坠冰窟,从头顶一直冷到脚心,再从脚心冷到内心最深处;更让他有一种想哭的冲动,无法压抑的悲恸从心中冉冉升起,瞬间便传遍了身体的每一个细胞。
若是悲恸有形态,你就会发现,段刚此刻的身体俨然是由悲恸凝聚而成!
他轻柔的拍了拍玄心的后背,双手搭在她的肩膀上,想要将她推开,问一问她到底为何哭泣,可玄心抱的那么紧,他推了推,竟没有推动。
段刚不舍得用大力气,只好抱紧玄心,柔声道:“玄心,不哭了,有我在呢。”
他不劝还好,这一劝,仿佛是勾动了玄心内心深处最痛最伤的一根弦,却使她哭的更加厉害了——泪水滂沱,哭声直上干云霄。
段刚的心都要碎了。
可是无论他怎么问,玄心都不说话,只是一味的哭泣。最后段刚急了,双手用力推开玄心,忧心如焚的眼神凝注着她的眼睛,焦声道:“玄心,快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玄心擦了擦眼泪,深情的看着他,抽泣道:“郎君——”只说了两个字,又已泣不成声,只是用双手握紧段刚的手,由于用的力气太大,指关节都已发白,但她却还在用力,像是深怕一松手就会失去段刚似的。
她用力抿了抿嘴唇,突又展颜一笑,喃喃道:“郎君,你原谅我了么?”这句话,她虽然是看着段刚说的,却又像是在说给另外一个人听。
段刚怔了怔,道:“原谅你?我从来都没有怪过你,为何要原谅你?”
玄心的眼泪骤然顿住,动容道:“真的吗?”
段刚认真的点点头,道:“是的,我从来都没有怪罪过你,从来都没有!”
玄心缓缓闭上眼睛,又长长的叹了口气,喃喃道:“有你这句话,玄心——死而无憾了!”
她慢慢的睁开眼睛,手指轻轻的抚摸着段刚的脸庞,柔声道:“郎君,玄心不能再服侍你了,你要好好保重自己的身体——”说到这里,泪水又一次的滑过脸庞。段刚大吃一惊,刚要开口说话,玄心却用手指堵住了他的嘴,“郎君,玄心要走了,能在有生之年再一次得到郎君的爱、得到郎君的心。玄心好高兴,好开心……”
这时,段刚赫然发现,她的身体在变淡,且速度极快,就像是要融入天地之间,化作天地间的一份子……
段刚面上已无血色,吼道:“玄心,这是怎么了?怎么了?”
玄心不说话,只是用无限留恋的眼神一瞬不瞬的盯着段刚的眼睛,突又展颜一笑,飞快的亲吻了一下段刚的嘴唇,笑着道:“郎君——我爱你——”
这五个字说完,她的身体竟彻底的融进了天地之间,就连衣服都没能留下。
段刚分明看到,在她消失的前一刻,她的嘴巴依旧在张着,像是还要说什么,但却已经来不及了,也——也永远不可能再说的出来了……
段刚呆呆的望着玄心消失的地方,面如白纸,心仿佛被掏空了一样的难受,泪水如同决堤的河水,汹涌着无尽的悲痛和哀伤、澎湃着说不出的思念与凄凉、滚淌着无人可以体会的怨恨和彷徨……
他悲,悲玄心就此离去;他伤,一段美好的感情刚刚开始,就已永远的失去;他思,那半个月浪漫美好的时光,永远镌刻在心中,镌刻出一道深深的鸿沟,流动着玄心的笑容和他的悲伤的血液;他恨,为何自己会连累那多无辜的人,为何自己连自己的女人都无法保护;他彷徨,自己到底是谁,为何总是那么不详,以后还会不会给自己的亲人和朋友带来横祸?……
母仇未报、九藕村被屠、凌家灭门、凌梦韵危在旦夕、墨兰魂归九泉、玄心突然离去……这一件件、一幕幕,瞬间涌上段刚的心头,使他整个人瞬间苍老了十岁,他突然捂住胸口,哇的喷了一口鲜血,就昏了过去,晕倒在地上。
就在这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