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事刚刚打响没有多久,左翼的金邻国国王和贵族们举起了早就准备好的白旗,因为他们再也不愿意为“残暴”的扶南国王竺旃檀作战了,数千金邻国士兵也随即投降,并开始向旁边的扶南联军发起进攻。金邻国的临阵投降拉开了整个战事结局的序幕,最先受影响的左翼主力真腊军。看到刚刚还是战友的金邻国一下成了敌人,而更多的华夏军从这个缺口开始包围自己时,在上次会战中已经饱受重创的真腊军开始溃败了。
联军左翼统领,真腊国王刹利瓦曼指挥卫队拼命地弹压开始溃败的真腊军队,但是他的威严没有华夏军仙台兵的冲击有效,于是刹利瓦曼开始下令斩杀溃败的将领和士兵,但是他和他卫士的刀没有仙台兵的锋利,惊慌失措的真腊军在溃败中汇集成了一条洪流,很快就将孤单的刹利瓦曼淹没了。
沿着溃败的左翼,华夏军右前锋军仙台兵冲进了扶南联军的中军,他们看到了竺旃檀的军旗,也看到了他座下那头金光闪闪的战象。虽然胜利的诱惑让这些仙台兵眼睛都红了,但是严格的训练和纪律让他们没有混乱,他们依然排列着密集的战斗队形,向联军中军冲去。他们挥舞着钢刀,三五成队,互相配合,组成成千上百个战斗组,如同箭雨一样向联军杀去。
中军都是扶南国的精锐军队,他们挥舞着长片刀,咬着牙迎战仙台兵。能够成为南海地区宗主国,是因为扶南拥有一支凶悍的军队,他们曾经让数十个不服的属国变得非常老实。当他们遇上同样凶悍的仙台兵时,一场激战不可避免了。
扶南军和仙台兵的个子都不高,而且都算得上瘦弱,尤其是扶南军,他们手里的长片刀可能比他们的胳膊还宽还要长,所以显得更加瘦弱。但是谁也不知道他们这瘦弱的身体里藏着多少勇气和凶戾。鲜血和疼痛反而让他们更加兴奋,他们闻着浓厚的血腥味,踏着吱吱作响的血泥地,发出一阵不知所谓的叫声,扑向他们的敌人。
扶南军有一万之多,而仙台兵只有三千。所以仙台兵由于战术配合有法,保持了一定的攻击性,但是在扶南军依仗人多势众发起的疯狂反扑前面很快就显得岌岌可危了。虽然感到了巨大的压力,但是伤亡惨重的仙台兵却咬着牙顶多了扶南军一浪接过一浪的反攻,因为他们知道,只要后退一步,按照华夏军法,他们可能会被全部处斩,家人也会受牵连,以前数年的奋斗将化为乌有。
竺旃檀对仙台兵的顽强感到震惊,于是下令中军全军压上,全力攻打仙台兵这一个点,以求击溃仙台兵,然后尾随溃兵冲击华夏军的阵地,就像刚才仙台兵杀过来那样。
当仙台兵只剩下不到一半人,意志力到了最后关头时,一支援军终于冲了过来。三千尾张兵在四千土佐兵的配合下,终于在奉命赶来堵左翼缺口的盘盘国和狼牙脩**队中杀出一个缺口,土佐兵留下来继续攻击盘盘军和狼牙脩军,尾张兵却一路突击,支援仙台兵,因为在华夏军的作战战术里,扩大突破口是必须优先考虑的。
有了三千生力军的支援,仙台兵立即让扶南军的进攻受挫,因为在与仙台兵的厮杀中,扶南军也损失了超过两千人,也已经筋疲力尽。竺旃檀当机立断,立即指挥中军先稳住,不能让华夏军再突进,要不然被华夏军杀到自己跟前,对其它各处的士气打击就太大了。仙台兵和尾张兵合兵一处,虽然稳住了突破口,但是却无法击溃还拥有八千之多的扶南军,中军的战局一下子僵持起来。
就在这时,一阵整齐的脚步声从右边传来,竺旃檀转头一看,发现一排排举着长枪的华夏军正徐徐向前移动。这支军队与刚才杀得扶南联军手忙脚乱的仙台兵不一样,他们如同一座移动的长枪森林,而且这座枪林还会吃人。在一声声口令声中,华夏军整齐地刺出手里的长枪,不管前面有没有敌人,而且一刺就是一排接着一排地刺出,如同海浪一样连绵不绝,使得他们面前的敌人无法抵挡来自四面八方的长枪,最后倒在了血泊之中,更让竺旃檀郁闷的是枪林的后面会时不时地飞出一阵阵箭雨,射得自己的将士人仰象翻。
仙台兵和尾张兵不由爆出一阵欢呼声,他们知道,这是左翼的青州兵,最前面的长枪兵是虎枪营,后面箭雨支援的是神射营。这种娴熟的阵形和兵种配合对士兵的单兵素质、训练程度、遵守纪律有着非常苛刻的要求,只有象青州这种在曾氏军事体制下培训过十几年的州郡才拿得出这样的府兵来,而长州这些新附州郡更多的靠单兵素质和凶悍了。不过仙台兵和尾张兵也知道,自己再勇武凶悍,在这种汹涌而来、势不可挡的枪林箭雨中也挡不住多久,如果碰上更厉害的关陇府兵,死得就更快了。
竺旃檀看了一会便暗暗叫苦,如果说刚才的仙台兵只是一条毒蛇,疾迅狠毒,一不小心就会被咬中,这从右边杀过来的华夏军就如同是一条喷着火的巨龙,它行动不快,但是它喷出的烈焰能焚毁前面所有的障碍。
没有多久,华夏青州府兵就将扶南联军的右翼撕开一个巨大的口子,而且随着越来越多的后续兵力出现,这个缺口也越来越大,很快就影响到了中军。
由于刚才全力反击仙台兵,中军的重心集中在了左翼,所以当青州府兵突破右翼般达等**队的防线后,联军的中军一下就暴露在了他们面前。没有等竺旃檀下令,扶南国王卫队就勇敢地冲了上去,但是两三个回合就被扎成了血人。
看到这个情景,数百名扶南国和占婆国的昆伽护沙收缩兵力,将竺旃檀、范佛、范胡紧紧地围在了中间。
“范佛殿下,我们还是输了。”竺旃檀转过头来对范佛说道。
“陛下,我早就知道了这个结果。”范佛神色不变地答道。
“那就好。”竺旃檀笑着点点头,他的目光一直看到了范佛的身后,也看到了脸色一会变白,一会变青的范胡,但是竺旃檀没有出声。
华夏青州兵很快就围了上来,昆伽护沙也握紧了手里的长片刀,甚至握出了汗水。这些昆伽护沙属于国王侍卫,他们世代相传,自小就开始接受严格的训练,格斗、搏杀、兵械,一直到十八岁经过严酷的考核才能正式成为昆伽护沙,他们站在国王战象的旁边,用手里的长片刀和血肉之躯挡住任何可能危害到国王战象的进攻。而扶南国的昆伽护沙更是闻名南海,在一次征战中,中伏击的竺旃檀在两百名昆伽护沙的保护下,在超过三千人的攻击下毫发未损,反而击溃了敌军。
这个时候,也有不少扶南军从左翼离开,加入到保护国王陛下的行列中。华夏军走得很近了,几乎都能听到对方的喘息声。在扶南军一片戒备下,华夏军突然传来了一声口令,随着这声口令,华夏军长枪手举着血淋淋的长枪一下子蹲在地上了。视线一片开阔的竺旃檀等人突然看到一片密密麻麻的华夏军士,只是他们手里都拿着一件黑乎乎的东西。
“华夏军的弩兵!”在华夏军面前惨败过多次的范佛认出了,不由地发出一声惊呼。这种强劲的华夏弩是非常可怕的,它不但射得远,而且力道极强,范佛亲眼看到这弩直射出的铁箭毫不费力地穿透第一个人的身体,然后一头扎进第二个人的身体,最后连箭尾都深深陷在血肉里。
竺旃檀还没来得及听范佛解释,只听到一阵嗡的巨响,一朵黑云便飞了过来。竺旃檀不由自主地高高举起手里的奎伽罗,似乎想用它挡住黑色的铁箭。但是锋利的奎伽罗在漫天的箭雨发挥不出任何作用,三支铁箭毫不费力地扎进了竺旃檀的身体里。鲜血汹涌地从箭杆上的血槽里流出,竺旃檀感觉自己的生命也随之流走了。他费力地想把奎伽罗握得更紧,但是奎伽罗却似乎离他越来越远,也变得越来越沉重和冰冷。
感到晕眩的竺旃檀看到了范佛身上插满了箭,他似乎非常艰难地向自己伸出手里,想拉住自己,如果不是自己还在努力地想握住奎伽罗,竺旃檀很想伸出手去,拉住似乎不远的范佛。在范佛的身后,竺旃檀看到了范胡在战象站立起来,挥舞着一块白色的布,不知道是他的头巾还是裤子,但是范胡的举动似乎一点效果都没有,反而引来了更多的箭雨,不一会便和他的大象一起被铁箭包围了。
竺旃檀听到了杂乱的惨叫声,还有昆伽胡沙高声叫着的名字,竺旃檀很想应一声,但是感到自己最后一点力气已经离自己远去了,手里的奎伽罗一下子松开了,沿着象背向地上滑去。奎伽罗跟随竺旃檀十几年,他能清楚地感受到这把刀下落的轨迹,在竺旃檀咽下最后一口气时,他能清楚地看到奎伽罗,这把让南海无数人心惊肉跳的宝刀直插入泥土,随即便被慌乱的脚步和不断倒下的尸体所掩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