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的基层军官戴着高高的军帽,拔出了象征着小队指挥权的钢刀,大声
轮排射击的命令。一排排的燧发枪举起,瞄准,射一片的烟雾扬起,硝烟的味道甚至没法被北风吹散。连绵不绝的火药爆炸汇成了震耳欲聋的巨大声浪,震得沼泽水面上荡起一片片的涟漪。
毁灭性的火力将拼死一搏的彝兵钉在了沼泽地上通一声倒在水泽里,溅起一片水花。后面的族人惶恐地看着前面一个接一个倒下的战友看着鲜血像泉水一样涌入混浊的沼泽中,将那些混浊染成血红。
前面,后面,身边不断地有人倒在,在泥泞中挣扎呻吟渐没了气息。一起往前冲的人越来越稀薄,让充满了恐惧的身体越来越凉,伸不出脚。
齐射的子弹像镰刀一样划过原野易地将一线线的彝兵割倒。距离两百米,每三发子弹就要消灭一个敌人。这不是战争,这是对威胁到汉人的异族进行屠杀,吕策如一个屠夫般骑在马上静地看着战场上的一切,看着那些敌人的士兵像多米诺骨牌一样层层倒下,扎进了冰冷的沼泽地里。
但战争刚刚开始。
两排齐射结束,五十门火炮再次对准张皇失措的彝兵后部,开火。前面是燧发枪阵,枪毙着一切似乎靠近的勇士彝兵已经没有勇气向前冲锋了。但后面却又是死神般的火炮散弹,收割着不敢冲锋的彝人。
望远镜里彝人在距离两百米附近的沼泽里乱成一片。
终于有人跳:来激励族人,鼓舞大家继续进攻。那个首领的大力挥舞着乎在用蛮语吼叫着什么。他的勇敢感染了一些族人,让绝望的彝人明白往前冲是唯一的活路。彝人再一次努力向前面挪过来们顶着呼啸的弹雨,抛下了一具又一具的尸体,终于往前走了几十步。
但前面并不是出口。
距离一百四十米,先锋营右翼的兵突然拥进了一片深不见底的沟壑。他们冲得太急了,一直往前面跑了七八步,彝人才发现越来越踩不到底,水线已经漫到了自己的胸口,而身子还在一点点往烂泥下面沉下去。他们一瞬间丧失了所有的勇气,大声嘶吼着,哭着喊着救命,试图往后面走回去。
越挣扎身子沉得越快,点点沉下去的烂泥却没有给他任何机会。后面的几千彝人怔怔地看着被沼泽活活吞噬的族人,看着那些满是恐惧的面孔一点点被泥水覆盖,沉入水线下面。
突然那面孔又窜上来,满是泥泞的面孔往上一窜,嘶吼了一句什么,又掉了下去,在泥泞上吐出了几个气泡。
在吕策的地图上,先锋营阵地右翼一块区域是一串小叉,示意不能通行。
彝人只有往北边走,拥向左翼绕过来。一千四百把燧发枪全部对准了左翼,密集的弹雨也不知道收割了多少生命。彝人只剩下五千多人,他们的行为已经不是冲锋,而更像是一片混乱中的挪动。终于,他们挪到了距离一百米的地方。
吕策长剑一指,大声命令道,
“调转炮口,火炮瞄准左翼,开火!”
五十门火炮不再攻击彝人后部,直直对准了前排的彝人。火炮散弹呼啸而来,将冷兵器时代的混乱队列打得粉碎。生命和鲜血在战场上总是那么不值钱,因为左翼狭窄的战场宽度,彝人在前进中形成了密集站位。这种站位让散弹变成恐怖的武器,一发炮弹就能收割十几条生命。
彝人一片一片地倒下,散弹刺入沼泽,那溅出来的已经不是水,是红色的血。死亡,不停地死亡,左翼一百米距离变成了最恐怖的绞肉机,不允许任何人跨过。百米的距离上,火枪手的命中率也成倍提高,不但狙杀着冲在最前面的勇士,所有的彝人领袖被点名枪毙。
失去了带头冲锋的箭头,失去了指挥的首领,彝人已经彻底失去了组织性。他们散成了一片,躲在沼泽里发抖。终于,他们明白这一百米是不可能冲过去的。残余的四千彝人从心理上崩溃了,他们不再管炮弹往哪里落,不管不顾四散逃去。
在火炮和燧发枪的联合收割下,彝人开始了血腥的逃亡。逃出三百米的火枪射程,逃出七百米的散弹射程,这件事情并不容易。最后的屠杀还在持续,将那些仓皇的背影一个个击倒,一直到沼泽上再没有一个彝人站着。
只有一千多残兵逃了出去,慌不择路地往沼泽深处逃窜。先锋营胜利了,又一次。
北风渐渐吹散了硝烟,一片片的尸体横在原野上,甚至将水面变成了尸体和尸体之间的零星点缀。原野上已经被血液染得一片鲜红,那鲜红的一片还在不停往外溢出,扩大,眼看就要漫到南海人的脚下。
尸横遍野,仅仅二十分钟,原野上铺满了七千多彝人尸体。士兵们从厮杀的亢奋中渐渐冷静下来,看着前面的屠宰场,没有一个人说得出话来。
吕策的脸色有点白,虽然历经几次死战,但是这次的屠杀还是有点太血腥了。他觉得心跳得有点快,怎么也平息不下来。看了看远处,吕策大口舒了口气,试图把自己紧张安抚下来。但远处的地平线上,却突然跳出了一支旌旗招展的部队。
吕策愣了愣,眯着眼睛看过去。赵班也有些发懵,举起望远镜看了看远处,放下来想了想,他说道,“师父,雄字旗过来了,举着个象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