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伯龙、赵福金、柳承宗三人一路向北急行,沿途所过之处哀鸿遍野,给宋军运送粮草的船只、车队络绎不绝,越向北走,情况越严重,空气中充斥着硝烟和血腥味,坟墓一座接着一座。
“战争,这就是战争!”夏伯龙坐在马车里,拉开了车窗的门帘,朝外看了以后,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一将功成万骨枯!陛下,这是自古便有的道理,不管是谁胜谁负,到头来,受到伤害的,还是老百姓!”柳承宗一路上看到都是诸如此类的景象,早年心里的侠义精神尽皆迸发了出来。
“灵台无计逃神矢,风雨如磐阁故园。寄意寒星荃不察,我以我血荐轩辕。”夏伯龙情不自禁地背出了鲁迅先生的诗,此情此景和他的心境十分的贴切。
柳承宗没有说话,只是在默默地品味着其中的意思,眼睛望着前面的道路,大喝一声“驾”,驾着马车在残破的官道上急速奔跑。
车厢内颠簸的厉害,赵福金早已经坚持不住了,躺在夏伯龙的腿上,双手抱着夏伯龙的腰,静静地躺着,一句话也不说。夏伯龙放下窗户的帘子,不再看了,再看下去,他的心情会变得更加糟糕。
“宋军在河北是势在必行了,照这样的打法,不出两个月,整个河北都会重新回到大宋的怀抱之中,百姓也会在大宋的治理下安居乐业。可是,五年之后,当战争再次挑起的时候,岂不是又要生灵涂炭了吗?”夏伯龙的年纪大了,心智也变了,早已经没有了当年那种争霸天下的雄心,他现在想要的,就是和平,那来之不易的和平。哪怕仅仅是短暂的五年,也是他神往的。
夏伯龙也算戎马一生了,至少穿越到这里的时候,他只是简单的享受了几个月的平静生活,之后便上阵杀敌,征战四方,一直到现在,他还在打仗。如果让他打女真人、契丹人、回鹘人、黑汗人等等等等,他都会毫不犹豫,可是真要掉过头来打汉人,他却下不了这个决心,毕竟他也是汉人。
“如果想要过没有战争的日子,就必须结束战争,而结束战争的方式,无疑是发起战争。”夏伯龙的脑海中想起了自己多年前在处于困境时鼓励士兵们说的话,那个时候,结束战争真的很容易,因为回鹘人的地盘小,人口少,有一种英雄主义,只要收服了他们,对他们好,他们就不会反叛。可是汉人不同,地盘太大了,人口太多了。
“哎!看来,我必须想一个万全之策,既可以使得天下一统,又不能挑起战争!”夏伯龙自言自语地道。
良久良久,马车一直在奔跑中,在柳承宗的驾驶下,一直稳步前进。
突然,柳承宗勒住了马匹,停了下来。
“怎么回事?”夏伯龙险些被这种急刹车给弄出了马车,急忙问道。
柳承宗道:“陛下,前面的路口被封死了!”
夏伯龙探出了头来,看见大道上堆放了许多鹿角,而且道路两侧的树林里也暗暗地隐藏着阵阵杀机,他便问道:“现在到了何处?”
“到了河间府,离燕京不远了!”柳承宗答道。
“两边都有埋伏,你下去打听一下,告知他们我们的身份,就说我要见他们的将军!”夏伯龙心里着急,便急忙说道。
柳承宗点了点头,道:“陛下在此稍歇,臣去去就来!”
夏伯龙回到了马车里,将赵福金抱在了怀里,看到赵福金脸色苍白,身体虚弱的样子,他的心里也不好受,缓缓地道:“让你跟着我受苦了。”
赵福金是清醒的,他摇了摇头,道:“陛下,是臣妾连累了陛下。如果陛下不带着臣妾的话,完全可以骑马去燕京,就算遇到这样的堵截,也可以转到其他路上行走。陛下,臣妾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如果臣妾有什么不测……”
“傻姑娘,你瞎说什么!我们快到了,就快到了。你只要再坚持一下,就可以了。你还没有给我生孩子呢,咱们还要一起生孩子呢。”夏伯龙亲了赵福金的额头一下,笑着说道。
赵福金笑了笑,举起了无力的手,抚摸了一下夏伯龙的脸庞,缓缓地道:“陛下,臣妾要给陛下生好多好多的……额……”
“爱妃,你怎么了?爱妃?”夏伯龙见赵福金说着话突然戛然而止,而且她的脸上也露着些许狰狞,便急忙问道。
“砰!”
一支长箭从马车的外面穿了进来,射在了对面的木板上,发出了一声闷响。
夏伯龙意识到了什么,用手一摸赵福金的后背,便摸到了一手液体,放在眼前一看,居然是血。他俯身一看,赵福金的背后居然插着一支箭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