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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排完应变诸事,陈德又亲自巡视了一遍留守金陵的百名亲卫,对每个人都说上了几句话,感觉虽然眼前局势不佳使得亲卫门心情都不轻松,但至令行禁止,可以放心,才带着李斯出府乘上宫中车马,跟随那宦官往宫城驰去,一边走一边在心中打算如何趁乱将黄雯从宫中救出。
因为想着心事,陈德对待宫中宦官的态度有些简慢,和平常的殷勤亲热也大不相同,那素日有些得宠的宦官却也不以为意,反而加倍的恭敬,盖因人心皆知大乱降至,未来未来不短的一段日子能否活下去,大都取决于这些军爷的心情。前些日子盛传陈德与宋军有染,宫中也传的沸沸扬扬,他又有万余忠心敢战的部属在外,是以陈德乃是此时金陵城内最不敢开罪的有数几人。
透过车窗往外望去,大街上一片狼藉,金陵城中乱象比几个时辰之前有增无减,各处商铺大门紧闭,但仍有许多被散去的乱兵和城中无赖砸开,大街上分外湿滑,偶尔见到半匹被扯烂的绸缎泡在泥水里,想是抢掠商铺的乱民无意中掉落的。
此时天色已然破晓,昨夜的小雨已经停了,天空却重重阴霾,让人只觉得憋闷,喘不过气来。一些临街居住的百姓偶尔打开二楼的窗户,探头探脑的窥探一下外间形势,见到有车马驰过又飞快的将窗户关上,一家人躲在单薄的板墙后面瑟瑟发抖,祈祷佛祖保佑,乱军千万不要闯进来行凶,要抢也去抢别家去。有些不得不出门的行人形单影只,如同鬼城里游荡的亡魂一般。
走不了多久居然碰到一群乱兵,有的士卒认得马车上皇家的徽记,站到街边躲避,更多的士卒却嚷嚷着想要将这辆马车截下来,吓得那随行的太监脸色煞白。
李斯见众军似有不测之意,拍马赶到马车之前,大声喝道:“神卫军陈节度虎驾在此,汝等退后!”
神卫军与陈德在唐军中威名甚高,那些乱军一听是陈德的车驾,倒也不敢乱来,纷纷退避道街道两旁,更有不少曾经跟随陈德作战过的士卒眼望着陈德的车驾,眼中神色复杂。
陈德透过车窗,看着这些昨夜还在为大唐、为江南而浴血奋战的军卒,今晨却是一幅衣衫褴褛的乱军模样,心中一痛,喝令车夫停下,探身出去,站在车驾上,面向众军。
“陈节度,果真是他!”军卒群中响起了不少惊喜的声音,一些曾经跟随他参加常州与昨夜抢城之战的士卒纷纷跪在泥水中见礼。
陈德清了清嗓子,大声道:“兄弟们,吾乃神卫军指挥使陈德,相信许多兄弟都曾经与吾,与神卫军并肩作战,我们的刀剑,曾经叫宋人知道,江南人不是好惹的!”
这番话激起了不少士卒的共鸣,但想到国主已经请降,短暂的兴奋之后,士卒们又沉默下去。
陈德又道:“在这里,我想问众位一句,吾辈武夫,靠什么保境安民,靠什么保全家族亲眷,或者是,保全自己的性命!难道是宋军的善心和怜悯?难道是文臣们的一纸和议?不,在这乱世之中,只有手中的刀剑才是真正靠得住的!”
这时士卒们已经被陈德煽动起来,不少悍勇之辈开始吵嚷着谁要拿唐军士卒开刀,就要他好看。其实军卒们作乱一则是因为失去了将官的控制,更大程度上则是因为深藏在内心的恐惧感,就像许多现代的士兵得老兵综合症一样,解决的办法,要么是和平安逸的生活逐渐淡化对生死搏杀的记忆和恐惧,要么就是引导士兵将这种恐惧化为对力量的信任,前者慢但是彻底,后者却见效快。陈德在此时就是采用了后面一种方法。
他又道:“诸位都是军中同袍兄弟,当然更加知道,除了手中的刀剑,单打独斗吃亏的,只有大伙儿团结一心,令行禁止,才能在着乱世之中,搏个活路出来!国主虽然定下和议之策,如何安置我等,却没有定论。我等与宋人数番血战,仇恨匪浅,若是先行自乱阵脚,只怕将来大局底定,宋人就要拿我等开刀。如今之计,看那宋人如何相待我金陵唐军,他若是好好相待,那便算了,反正这花花江山也不是咱家的,他若是翻脸不认人,大伙儿齐心协力,跟他拼个鱼死网破!”
他这番话其实说得乃是含含糊糊萦绕在许多唐军军卒心中的念想,当即赢得了广泛的赞和,士卒们感觉陈德是真心为他们的生死考虑,又知道这不是个说大话的,实是个有能耐的将军,不少人心中隐隐生出归附之意。
陈德又道:“议和与宋军入城,大事就在两三日内,各位且招呼同袍先回营安歇,若是当真有人敢拿着刀架在我等脖上,德当与卢节度、胡节度一道,誓死与之周旋!”说完向众军招手致意。
这时的士卒哪里见过这等煽惑人心的宣讲,何况说话的不是那黄巾、黄巢那般,而是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