培。”
辛赞推托道:“顺带捎来一封信,乃在下份当所为,微劳不足挂齿。王爷刚才所送的卢马名贵非常,已是受之有愧,哪里还敢再望酬劳。”
完颜雍摇摇头道:“刚才这孩子自己征服那匹烈马,这正是缘分,名马配壮士,就该将之送给他,不能算酬劳。我原打算以千两黄金相谢,但见到你们之后,改了主意,要操心为这孩子做件正事,若不成时,再以两千两黄金弥补。”
说到这里,戛然而止,至于要为弃疾做什么、怎么做,竟是闭口不再谈,别人却都不好多问。
吃过饭,用过茶,完颜雍亲带辛赞、弃疾来到一高大殿堂式砖瓦房。
成金在前面引领,缓缓推开房门。辛赞、弃疾进来不禁大为惊奇。刚才在门外还没感到有甚异样,此时却见此房屋开间宽,纵深长,内空极为宽敞高大。中间正厅,备有桌椅茶点。正厅两侧各有通长四间,每个房间都摆满了各式农具,房间之间并无隔墙与门,只是用各式屏风隔开,显然是屏风也需要展示,如此便物尽其用了,却稍显不搭。
这里陈设农具种类繁多,马车、犁子、耙、牲口套、箩、筐、粪箕子、纺车、织布机等,各朝各代,天南地北,样式不一,种类极其繁多,多是按照其用途陈列。
葛王带着观看,将每件农具始自哪朝哪代,用在何地,讲解得条理清晰,内容详实,当真是头头是道,如数家珍。辛家历代为官,不务耕作,辛赞在为官以后关心农事,也颇知道一些,却远不如葛王这般熟悉,不禁暗自佩服:“他出身于游牧渔猎为主的女真人,又是金国亲王,却对农事如此熟悉,可见此人不但才识广博,更是心怀天下。”
不知不觉走到右侧房间尽头,辛赞惊讶得“咦”的轻呼一声。
原来此处摆放着大宋不久前才会制作使用的秧马、蹚头与踏犁等新农具。蹚头用于疏松庄稼两侧的土壤,并清除两侧的杂草,它出现既早,又广泛用于河北之地。秧马乃是江南用于插秧和拔秧的工具,淮河以北所用极少。踏犁更是传自于布土人,虽然功效不高,却可凭借人力用之于多石、巨根错节、不能使用牛耕的岭南山地。
将蹚头收集到这里倒还罢了,秧马、踏犁能在此现身,可见金国诸如完颜雍之类的能臣,对大宋各地耕作早已有心,江南也不能例外。辛赞想到这里,不由为大宋担心。
转到另一栋房屋,里面陈列的却又都是家具,大宋汉人所用居多,其次是金女真人惯用的,也有原辽契丹人、西夏党项人的。摆设亦有讲究,先按汉、女真、契丹、党项等所用各式分开,此其之下,再依次按用途、先后、用料等分门别类。
其中床、榻最多,占地亦大,各间摆设都是以这两样为主,其余空地再间以橱、柜、桌、几、板、兀等小件,都是应收尽收。单就床制作材料来说,就有木床、竹床、藤床和土床等,其中以木床种类最多。竹床、藤床则玲珑精巧,都是南方大宋、大理等国所用。土床则在辽与原来大宋的北方早有,多称为“土炕”,夏时承地气去暑纳凉,冬则生火取暖,朴素好用,不可或缺。辛赞看到其中一个土炕生着火,不禁恍然大悟:“进此房屋丝毫不感到寒冷,原来是正烧着土炕所致,而刚才房门紧锁,该是有专人开门关门生火添柴。如此用心维护其冷暖,定是平时常有人光顾。”
两屋中无论农具还是家具,都是数量甚巨,完颜雍又不厌其烦讲解,看完这里竟然用时不少。冬日天短,辛赞自忖初来会宁还有许多要事待做,便告辞回店。弃疾游兴甚高,对其余房屋更是好奇,不免多打望了几眼。
完颜雍看得明白,朝弃疾笑道:“最北一排东边那栋乃是藏书的地方,详尽天下之书,经史子集一应俱全,奇门八卦应有尽有。
“附庸汉人风雅,据东文西武,便在其相对的西边那栋集中了自古以来的天下兵器。
“北数第二排东侧则是字画,历朝历代都有,尤以赵宋居多,亦多是自宋所获。虽然宋国的赵佶不是好皇帝,但他自创瘦金体,瘦挺爽利,侧锋如兰竹,惊才绝艳,与其所画工笔重彩相映成趣,书画双绝却非妄言。他又专设宣和画院,广集画家,将宫廷绘画弄得好生兴旺,王希孟等一批大家也因此脱颖而出,其使人编撰的《宣和书谐》《宣和画谱》和《宣和博古图》,更是包罗古今。其亲作《芙蓉锦鸡图》《红蓼白鹅图》《池塘秋晚图》等亦在列。
“北数第二排西侧所藏皆是奇工异巧,从春秋时期象牙算筹,至近来毕昇的活字印版,在宋沈括的《梦溪笔谈》中多有所载。
“另外几栋房屋也各有所藏,你既然要留在上京考取功名,若有兴趣,以后有时间可过来观看揣摩。”
弃疾正中下怀,暗道:“这里看样子是金国藏品最多的地方了,听他诚恳相邀,这样我便可以名言正顺出入于此,慢慢找寻《天下州郡图》的下落。”急忙点头称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