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赵树吉不再说话,自己拿起茶杯品了起来。
崇实是这些人中最好奇的,放慢了语速问道:“老前辈,您……当年是不是也曾经有过这样代为弥缝的情状啊?和我们说说啵?”
赵树吉不置可否的一笑:“此事嘛,不可说,不可说!”
他这样故作神秘,众人如何能应,纷纷请教,老人碍不住了,终于点头:“当年我看到一本墨卷,立意甚妙,只是文字上小有欠缺,一时起了怜才的念头。便多事为他改了一遍。再誊成朱卷送交对读,结果竟高中了。”
“那不会是违例吗?”
徐桐一句话出口就知道说错了。赵树吉脸色一正:“这样的事情算不到违例的,要知道,即使是誊录,也有功令可考:只要不超过百字,就不算犯规。”
这样的说话就有点流于意气了。几个人赶忙埋怨徐桐不该乱说话,他自己也是好一番道歉,才算把老人的火气压下去。崇实接着说道:“可见老前辈手笔不凡,冥冥中成就他人功名。也是极大的阴德。只是受惠的人知道了吗?”
“怎么会不知道呢?文章千古事,得失寸心知。发刻的闱墨与原稿已有不同,自然会奇怪,而主考的添注涂改也不会有如此之多,后来他多方打听,这本卷子是我誊录的,就认定是我的好事,便备下重礼,一定要拜我做业师。”
崇实等人完全给他的说话吸引住了,不自觉的追问:“那老前辈呢?您受了没有?”
“这怎么能受呢?受了不就是自呈罪衍了吗?我还要留着嘴喝酒呢!”说罢,老人哈哈大笑起来。
储德灿等人陪着笑了几声,老人继续说道:“拜业师之说自然再也休提,便是贽敬也当不得,只是逢年过节,人家有很丰厚的礼物送过来,我却也受之无愧。到底一家大小要有个糊口之计,从那以后,这便成了我的常业,只是心中有个很大的规矩,从来没有和人提起,今天相聚有缘,不妨和大家聊聊。”
“想来老前辈胸中自有丘壑,不会是有求即应的。”崇实很认真的点头:“愿闻其详。”
“首先说,就是事先请托,绝对不行。”虽然说话是对着四个人,但是赵树吉的眼睛却只是看着崇实,似乎只有他才是自己的知己:“你的卷子又不一定会由我誊录,如何应承?有人说,他可以活动,让卷子落入我手,那就更加敬谢不敏——这是犯法的,万一出了事,是要掉脑袋的!”
看老人的目光向自己看过来,徐桐面色一红,垂下头去。崇实接口说道:”说得好!只此一句,就可断了此辈幸进的念头。还有呢?”
赵树吉偏过目光继续说道:“因材施救。如本有才情,立意又是高人一等,只是意有不足,文字稍差,稍加点窜即成佳作的,我自然乐于成人之美。”
“是,是!国家取士,原不在文字上,是要看他是不是可造之才,赵老此举,正可以弥补考官力所不及之处。冥冥中大有造于邦家!”
赵树吉真有点感动了,举起手中的茶杯,以茶代酒:“有你这句话,足慰平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