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贤之书的人很多,但并不是所有人都有作为,即便是被世人看不起的商人级别,他们当中也有读圣贤书的。孔圣人之所以被称为圣人,并不是他多有学问,而是他教会了我们做人的道理,以及做事的方式,但也仅是为我们提供大概的方向,并没有固定我们于某个方向。”
“做官的人也知道,法律虽然严明,但也只能供给审案时的借鉴罢了。我不知道孔圣人为何会说出那样的话,但孩儿深以为,若是连深爱的人都保护不了,实在枉为男儿。孩儿与钟姑娘是真心相爱的,不论是这份情意是横穿漫长的三世时代传来,还是来自于刻骨铭心的心意,但孩儿就是爱她爱到不能自拔啊!每天不见她,便觉得好像心窝少了什么一样,浑浑噩噩,疯疯癫癫;然后见了她,便生出更加强烈想要再见到她的思绪!”
“这份难以言明的鼓动,这份难以磨灭的刻思,父亲你根本就不明白,若是你能明白的话,你就不会千方百计妨碍孩儿,不是吗?求求你啊,父亲,你就放过孩儿吧,孩儿真的很痛苦啊,孩儿真的不能没有钟姑娘,求求父亲你成全我们吧。”
“你这畜生,你还说?”
王阳脸色数变后,闪过一丝固执的阴狠,他目光往着四周扫了扫,然后把一根木棍捞到了手中,其后指着王行明说:
“与其让你活着败坏王家的声誉以及辱没儒学之道,今日我便当没有你这个儿子,把你打死。”
“父亲,你打死我吧,这样痛苦活着,我也累极了。你打死我后,我也好在阴曹地府与钟姑娘相聚。”
王行明不为所动,反而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说。
“好,我就成全你。”
王阳一咬牙,手中木棒一抖下,竟真的往着王行明的方向砸落!
便在此刻,一条瘦弱的手臂伸来,轻易把王阳手中的木棒拦了下来。
张落叶微叹说:
“住手吧,王阳先生,你明明知道,即便这样做,也什么都改变不了。砸下去,的确能捍卫王家的声誉,但你从此却少了个儿子,即便到死,也没人为你送终;然而不砸下去,虽说可能会很激心,但最起码,也有一个有情有义的儿子,不是吗?”
“退一步说,在下也是读圣贤之书长大,在下以为,令郎的那番话并没有说错。孔圣人的学问,只能作为我们探索人生的一盏照明灯罢了,并不是严厉的固定规条。这世间有孝顺父母,却唯利是图,残害人命的人;有大公无私,为民为公,但却罔顾妻女的人;更有簇拥天下,但自私自利,狂妄自大的人。世事无绝对,谈何是对是错?”
王阳在沉吟再三后,终于在轻叹一口气的情况下,把手中的木棒放了下来:
“你以为我不知道么?这个道理,我从很早就已经知道,可是我就是不甘心。行明,你说我不懂爱,是吧?然而,你却误会我了。我也是个男人,也曾有刻骨铭心喜欢的人儿。她率真、开朗、天真,她的一颦一笑,她的一言一语,无一不牵动着我的心,我们甚至还为对方许诺了山盟海誓。”
“然而最后,却被我背叛了。那是我被世人尊为‘大儒’的时候,所谓的大儒,是指修习儒家之道享誉姓名之人的恭称,实际却犹如贞节牌坊一样的东西,因为它,我的所有行动都被限制了,我成为所有人目中的榜样,我的一举一动都关乎着儒家的声誉,连带着我的婚姻也受到了管控。我不敢反抗,因为我知道若是我反抗的话,不但我,我的家人都会因为所谓的辱没儒家之罪而被处死。”
“我只能背叛她,舍弃人性,背叛与她的山盟海誓,背叛我的信义,背叛我的尊严,苟且残存着,犹如没有方向的野狗般。说到底,我之所以妨碍你与钟丫头的婚姻,实际不过是我妒忌你罢了,什么维护王家声誉,什么捍卫儒家之道,真是的,由我这个罪人说出这样的话,还真是讽刺啊。行明啊,你走吧,去追逐你的幸福,从今往后,不要再回来。”
说着这话的王阳,就像一下子老了几十岁一样,他双鬓发白,佝偻的身子仿佛弱不禁风,让得看着的王行明,再也忍不住,痛哭出声。
“父亲,对不起,我并不知道,你一直背负着这样的痛苦,是孩儿的错,是孩儿太过自私,没有顾及你的感受。孩儿不走了,孩儿这一辈子要侍候在你身旁。”
“痴儿,你知道你说这话的意思吗?这样,你可就要放弃与钟丫头的爱情,你真能做到吗?”
王阳轻叹一口气,伸手抚摸着王行明的发丝。
“孩儿,孩儿………”
王行明跪在地上,浑身发抖着,他咬牙说:
“孩儿并没有放弃与钟姑娘的爱情,但倘若这是天意的话,孩儿也只能认了。”
“王兄此言差矣。”
一旁的张落叶在扰了扰头发后,忽然插口说:
“我说啊,能别动不动就天意不天意什么的好吗?世人都知道上天是公平的,然而却只有少数人知道,上天也是操.蛋的,像这等鸟事,坦白说,它才懒得管。我以为事情不到最后,决不放弃,你以为‘人定胜天’这话是空穴来风的吗?”
王行明不禁一愣,下意识问道:
“张兄,你的意思是……….!?”
张落叶不禁再次扰了扰头发,用一副随意的口气说道:
“其实我们可以这么想,我等做了这么多事,唯一的目的便是让王兄你与钟藜完成成亲仪式,延续三世情缘。虽说其结果一塌糊涂,但换句话说,从一开始我们应该注目的只有你们两人,不论是钟判官,还是在下,都无关紧要,只要让你两人完成仪式,就结果而言,我等还是成功的。钟姑娘的事情,包在我身上,我保证会在她还阳最后时间之前,把她带回。王阳先生,这没问题吧?”
王阳略一沉吟,口中说:
“是可以,可是张子侄,你有必要为我们父子做到这种程度吗?”
“有必要。”
张落叶满脸谨慎地点了点头,其后有些苦笑地说:
“该怎么说呢?我自小仅由爷爷一个人养大,对于父母很是渴望,然后某天看到父亲留给我的信,信中他表示知道我身体异常的情况,但要告诉我的话,必须让我服从他准备的游戏,集合十八块地图碎片,方可找到他。然后这一路过来,也遇到过不少持有地图碎片的人,他们性格各不相同,也有些像你们一样被困境所扰,然后我花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方可取得他们持有的地图碎片。”
“虽说曾有过放弃的念头,但与他们的接触,渐渐让我明白到一个道理,父亲他通过让我收集地图碎片,不仅仅是为了增强我的实力,最重要的,是让我与这些人的接触,渐渐领会人生的道理。我是这么想的,父亲既然把地图碎片交到王阳先生你的手,说明他把你视为挚友,既然这样的话,我就不能对你们的困境视而不见。”
“是吗?”
王阳想了想,忽然目光闪烁地问道:
“张子侄,你恨你的父亲吗?对他自小把你抛弃,你恨吗?你找到他的第一件事,想要做什么?”
“说是不恨那是假话,我相信没有任何一个被父母抛弃的孩子不恨抛弃他们的父母的。不过,已经无关紧要了,毕竟我也不是以前那不懂事的孩子。”
张落叶顿了顿,话音一转地说:
“我不管什么儒家礼仪或者大逆不道,找到父亲的第一件事,就是狠狠揍他一顿,那个混帐父亲,把我抛弃也就算了,居然还不害羞地弄出什么游戏不游戏的,我要狠狠揍他,把这些年所受到的委屈,全部发泄在他身上。”
“张兄,你………”
王行明动了动嘴皮子,下面的话却是说不下去,反而目光往着一旁的王阳看了一眼。
不曾想,王阳在闻听张落叶的话语后,忽然大笑了起来,脑中更是想起当年与张天德的一番话语:
“怎么了?张兄,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没事,只是看到令郎,不禁想起家中的那个小鬼罢了。”
“哦,原来张兄也有子女啊。”
“我说你小子说的什么话?我当然有子女。可惜的是,在他出生那一天,我连抱他一下都来不及,就已经离开了他,每每想起,都感到很遗憾。”
“这是为何?”
“当中缘由不便跟你说明,不过有一点我可以肯定,他长大以后,一定会来找我的。”
“你还真肯定,莫非这就是所谓的心灵相通?”
“呵呵,错了,那是因为我留给了他一封书信,信中说了一些事,为了得到答案,他定会找我的。”
“…………..”
“看你一副无语的表情,想要说什么?”
“咳咳,我看啊,你这自满也太早了,恐怕令郎找到你,第一件事就是臭骂你吧,毕竟这么小,你就丢下他一个人不管。”
“要真是那样,我可不期待他找来。既然是我儿子,自然要做出出乎我意料的事情吧?”
张兄啊,张兄,你们父子还真是心灵相通啊,令郎找到你的第一件事却是揍你一顿,想必出乎你意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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