循着声音一瞧,在大门的旁边蹲着一个人,什么人这么晚了还在门口,想做什么呢?心下好奇,天隐便悄悄地走了过去,在那人身后站定,突然出手拍了那人后背一下。
“啊啊啊啊——”那人显然被吓了一大跳,像被烫到了一般突然蹿跳起来,还大声地喊着,在这个寂静的夜里显得十分突兀。不过,在那人转身的一瞬间,接着熹微的月光,天隐还是看了个清楚,原来这人是那天自己醒来时在院子里遇到的,长得有些像阿鱼、住在柴房理的老实!
柴房在后院西侧,老实跑前门来做什么,难道要做什么“不老实”的事情?天隐的眼中闪着缕缕有如实质的精光,上下扫视着双手捧在胸前的老实,道:“在么晚了,在做什么?”
“少、少爷,您大下晚儿的,怎么突然就蹦出来了,吓了、吓了俺一跳!”老实大概是被吓得紧了,说话都有些不利索,结结巴巴的,“俺、俺没做什么,就是、就是……”老实的脸竟然有些红,不过在浓密的夜色下并没显现出来。
天隐见老实紧紧地合着双手,心中疑虑顿生,盯着老实,凝声道:“手中拿的什么?怕是很要紧的东西吧?”
闻言,老实赶忙把手往胸前缩了缩,好像很怕天隐知道似的。可是老实越是不说话,越是表现的老实,天隐就越觉得老实“不老实”,“若没做什么,把手中物什给我看看!”其实天隐心中并没有如何怀疑老实,毕竟手掌大小能装得多少东西,而且如果老实手脚不干净,怎么能在云府留到现在。但天隐正心烦意乱,恰好碰到了这种事,心中的好奇就如滔滔江水,一发而不可收拾了。
“没、没什么,啊呀,这个、这个,给少爷看不好,少爷是斯文人,是、是有学问的。俺是粗人,做的都是粗事,少爷看了会笑的。”老实被天隐一迫,困窘十分,竟然变得扭扭妮妮的,一如寻常人家的大姑娘一般“欲拒还休”。
天隐或许是“斯文人”,但在天门关生活了五年,“怜香惜玉”是绝对不懂的,天隐看着老实的眼神中透露着无比的坚定。老实被盯得实在没法子,就把双手伸到天隐面前,慢慢张开。“吱——吱——”,一阵尖叫,把天隐吓了一跳,仔细一看,原来是一只胖乎乎的灰老鼠趴在老实的手心上,正朝着自己“示威”呢。
“哈哈哈哈哈!老实,就说你不老实吧,老鼠过街人人喊打,你倒好,竟然养起来了老鼠!哈哈哈哈哈!”天隐笑得肚子都痛了,前仰后合地大笑着,“再说,养就养呗,干嘛还偷偷摸摸的啊。”
老实被笑得有些不好意思了,小声地回答道:“小吱很可怜的,刚生下来就孤零零的了,那只母耗子被云管家一下拍死了。我、我看小吱在那里等死,就把他抱走了,每天晚上带他出来遛遛,白天就放在柴房里,我怕、我怕……”
“你怕云管家看到了,不放过小吱?”於我心有戚戚焉,尽管小吱是只老鼠,却也是没了娘亲的,同是在天地间沦落的,没必要难为彼此吧?小吱似乎明白了天隐的意思,眨巴着绿豆大的眼睛冲着天隐“吱吱”地叫了几声,看来很是感激天隐的“宽宏大量”。一见这小老鼠如此地通人性,天隐是彻底心软了,对着仍是忐忑不安的老实道:“算了,算了,我什么都没有看见就是了!”
“多谢少爷!多谢少爷!”老实连连道着谢,发自肺腑的感激,手心里的小吱也不住地“鞠躬”,看得天隐又是一阵大笑,冲着老实摆了摆手,算是别过了。原本,两人就没遇上,不是么?
走了两步,天隐好像想到了什么,突然回头看着老实的背影道:“如果有一天,小吱被云管家发现了怎么办?”
闻言,老实顿住了,静静地立在院子里。半晌,才说道:“俺、俺会保护小吱的!”
“怎么保护,你能赢过云管家?”
“大不了,俺、俺卷铺盖走人!反正俺收留了小吱,就不会丢下它不管!”老实说得很认真,认真的使天隐心中隐隐有着刺痛的感觉。
天隐突然觉得此时的老实跟那时的自己有些像,不禁脱口而出:“为了一只老鼠,你肯丢掉安稳的生活?难道一只老鼠比云府还重要,二者之间你竟会选择小吱!”
“俺不是从娘胎里出来就在云府的,但是小吱生下来就在俺身边,俺、俺觉得……不好。”老实一面说着不甚连贯的话,一面抱着小吱急急走开了。只留下天隐,在夜空下的院子里站着,想着,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