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去判断、去做事,而且,我不是一具木偶,为何总是由你牵着线要我去做一些事情呢?”天隐想知道,但他也不清楚为什么自己想知道,其实他连自己应该明白什么都不知道,但结果,就是这样了。
云不羁看着天隐,苍老的眼睛里充满了矛盾,久久不语,“我在怕,如果我告诉了你,而你看到的与我看到的是不一样的,你会不会怪我?如果你看到的和我看到的一样,但你的心思与我的不同,你会不会怨我?我可能做错了一些事情,评判的权力在你,我很想知道在你独立而未受干扰的情形下的结论,这样说,你可能明白?”
“为什么珍儿一定要跟着我去冷水镇,她应该回到自己的家乡,她是万俟部的族人,不是大兴的子民!”
“那又如何?”
“在这里,她只能受到伤害,就如之前被挷去当成奴隶一般买卖!”天隐想想当时一个弱不禁风的小姑娘备受欺凌的样子,心中的怒火便无法抑制地燃烧,“她有她的家人,有她的生活,所以她应该回去!”
“你不能保护她么?”
“这不是一回事!”
“以后你会知道,我所言非虚,这个东西给你,收好了!”云不羁说着递过来一个巴掌大小的钱囊,鼓鼓囊囊的塞满了铜钱,“二百一十五文钱外加一枚铜印,你从百宝地带回来的五十一万六千两已存在入金的钱庄,随时都可以凭此音信任意取用。”
“为什么是两百一十五文?”天隐想到之前沈大小姐看到自己手里有两百一十五文钱时的奇怪表情,觉得这其中一定有特殊的意义,“之前云管家塞给我的,也是两百一十五文,莫非有什么寓意?”
“这是一个很长的故事,入金比我知道的详细得多,有机会你可以问问他。”
天隐起身,走到几案前,凝视着云不羁道:“最后一件事,唯独这件事,希望能有一个直接的回答!”
“说吧。”
“珍善堂的事情你是否知道?”
“贩卖奴隶?”
“大兴律例并非摆设!”
“阴与阳是相生的,缺一不可。”
“那是犯罪!”
“有限度的犯罪,是必须的!”
“会有人不幸!”
“总会有人不幸,只要大多数是幸福的,就可以。”
“你是苍州的刺史,云城的城主!”
“我不是大兴的皇帝。”
“我走了!”
“希望有一天,你能证明我做错了,更希望那时你能明白,我其实没有错!”
带着一肚子的疑问、不解、气氛,天隐踏上了去往冷水镇的路,即便珍儿就坐在自己的面前,天隐的心情也丝毫没有好转。
“王,你怎么了?”珍儿虽小,但还是能看出天隐心绪不佳。
天隐伸手摸摸珍儿的小脑袋,勉强挤出一个是在称不上好看的笑容,道:“没事儿,或许是马儿太颠簸吧。”
“王,你为何会在这里?”
“珍儿,我是在这里长大的啊,自然就在这里了。”
珍儿歪着小脑袋想了又想,才扭头说道:“王,回去吧。”
“有机会的话,一定会回去的!”无论是银狐、“無”中的神秘老人、自己的家人,还是与自己相关的事情,天隐觉得都是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的,而这些丝线的结点,就是“万俟部”,或许自己真的有必要去一趟极北的万俟四部,冥冥中有一种直觉,告诉天隐,那里是有自己需要的东西的。
这次不同执行任务的时候,不需要赶时间,所以绕开苍云山后再向东行。天隐不知道走一条陌生的路究竟是不是一件好事,也不知道再次回到令自己愧疚不已的地方,是不是明智之举。但人生就是如此,总会有矛盾,总会有不如意,无论愿不愿意,总要去面对。有朝一日,如果沈大小姐知道自己就是曾经的万俟天隐。会有怎样的反应呢?
远处,是在云雾中朦胧的苍云山,眼前,是默默行路的人与马,天隐满腹心思,若这路上的,是王侯将相或是不得志的青衣书生,那便是:
亲友留连,都尽道、归程息逼。
还可虑、干戈摇荡,路途难厄。
万事岂容忙里做,一安惟自闲中得。
便相将、妻子抱琴书,青山侧。
行与止,吾能识。
成与败,谁能测。
但粝餐糊口,小窗容膝。
桑梓安排投老地,诗书准备传家策。
使昔人重起论纵横,心难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