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绵密攒簇的茤萝叶葱茏茂盛,碧绿的叶子表面,一片亮晶晶的水色。一丛丛的小花点缀其上,显得别有情趣。在启元帝右手边,身后落下半步的地方,飞翎卫都指挥使杜宁静静地侍立,半晌不发一言。
许久之后,启元帝终于一声叹息,从沉思中回过神来。
“事情都安排下去了?可曾查得明白?”
“是。”杜宁应了一声:“自从东南有事以来,臣便提早做了准备。有些事情很早案上就有所记录,因此查得容易一些。有些则在之前没有什么苗头,开始有些无从下手。但自从东南开始发生动荡之后,很多事情便都自然而然地浮上来了。臣在明里暗里都派了不少人手,有些一直没有动过的暗桩也有很多消息传上来,虽然到现在仍旧还有一些人没有确定下来,但也就是没有明面上的证据罢了,若要寻得铁证,恐怕还需一些时日。”
启元帝略微点了点头,却依旧没有转过身来:“嗯,这些日子,你多忙忙吧。东南事起,世人只道朕一定倍感惶恐,甚至疲于应付,所有人的眼睛都巴巴地盯着东南、盯着朕!我大建朝数年以来,第一次的公然叛乱,便出现在朕这一朝,想必背后会有很多人等着看朕的笑话呢!现下虽然不显,可是一旦朕应对不力,出现了不可预料的局面,这些闲话便会从台下转到台面上了!”
微微咳嗽了两声,启元帝伸手掏出一方丝帕,抹了抹嘴角,冷笑了一声:“哼哼,这些人倒是想得美,只是他们算盘打得好,朕也不是一个一无所知的糊涂蛋!东南之地,不过一隅而已,朕为一国之君,不可能只盯着方寸之地。北方,要防着戎狄趁乱南侵;东南,要忙着平叛;虽然在打仗,还要顾着其他的事,要忙着赈灾,安抚流民百姓,要看顾着其余诸王,观其动静,察其内心。除此之外,还要防着这些把朕捧上天去的大小官吏,不能让他们犯错误,不能让他们趁着机会,在背后胡搞乱搞,甚至给朕下刀子!”
启元帝自说自话,杜宁只是站在一旁听着,不能插话,也不敢插话。隔了一会儿,启元帝转过身来,淡淡地问了一句:“西南的事情,有消息了吗?”
杜宁一躬身“回皇上:今日巳牌时分,外头传回来的消息,先前皇上对蜀王的判断,已经基本确实。巴蜀筹粮的举动,对外宣称是蜀王所为,实际上却是其子相钰郡王的首尾。而蜀王虽然已经年迈,但在朝廷出兵之前,确实有所动作,中间受其子相钰屡劝不止,只是在后来见风色不对,才急急地打消了不臣之念。但届时消息已经传扬开来,为了亡羊补牢,才由相钰筹措了二十万石的粮草,进献朝廷……”
“哼!他倒是想得美!招兵买马,意图叛乱,区区二十万石粮食,就想买个平安么?”启元帝冷哼一声:“他以为这是在做买卖呢?天下间,有谁能和朕做买卖?我看他是这些年安逸日子过久了,已经忘了自己坐的是什么位子了……总算他的儿子还不算太糊涂,不过,也是有限得很!”停了一停,启元帝又道:“其余几个人呢?查得如何?”
“安王由于封地在北,并没有卷入此次的事件当中,依臣察访所得,安王一如既往,只是近日东南动荡,便不再出外游玩,只是安居府内罢了。东南紧邻巴蜀的滇王,曾经密谋起兵,但在兵势没有成型的时候,被人走漏了消息,慌乱之下连忙散了人手……至于现在,估计人已经在前往京师的路上了,不日即可入宫觐见。”略微喘了一口气,杜宁又道:“淮王和越王之事,想必皇上已经知晓,现下被江北水师大营扣押,六殿下的人已经在押送的途中了。而处于江南上段,处于战场边缘的汉王,一直以来并没有谋反的迹象,只是一直安分守己,臣的人依旧在观察……”
“滇王张路,虽然实际的才干并不能支撑他的野心,但也并不是那么不谨慎的人,走漏了消息?呵呵,这是你的手笔吧?”启元帝若有深意地笑了笑,杜宁连忙一躬身,却没有说话。“安王嘛,一直也就是那个性子,且不去说他。淮王越王,日后见了,朕自有说辞。反倒是汉王,朕这个兄弟虽然有些胆小,但却也说不上安分守己。何况,如此非常时期,他却安分守己,这算是什么?就在他门前三尺之地,叛军已经杀到了跟前,他却还是视若无睹,从无表示,他这一颗心,即便是安分,只怕也有限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