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马齐、胤祯三人行在众人之前。康熙马齐君臣二人说笑,胤祯随在后面,听着自己的见地被驳,自是心下不虞,然而康熙已是不禁笑道,“你将话都说成这样了,朕哪还有不准的理儿?”前头高耸的冲天牌楼门已是遥遥在望,步下未停,康熙又随口道,“皇考大行之时,正当英年,奉安梓宫亦显仓促。而朕这处陵,一则是仁孝皇后逝的早,陵墓得督导建造有年,而朕在位时候又长。”言语之内已是带了几分打趣:“修陵的功夫倒是没耽搁,却也难为你们修的精细。只是旷日数十年,朕身后可不免要教人骂一个不惜民力了,你们说呢?”
“适才马公不是说了,这建制,自国初就有详例,陵寝规制也都是沿孝陵之法,遵祖制而行,皇阿玛德泽有年,前后数十年间也只略加修缮而已,哪个不晓事的就敢毁谤君父!”胤祯到底年轻意气重,也不知乃父究竟之意,脱口就答。马齐错后康熙两步,此刻也不接胤祯的话,只是拱手随笑道,“主子英睿,这份功业,自应铭刻在圣德神功碑石之上,奴才可不敢应承主子方才那番话。万年之后,史笔自有公论。”
康熙却是这时住了步子,停了片刻,“噗”地一声笑出来,点着胤祯笑骂道,“朕看,你才是个不晓事的!”二人不过随意说说,马齐自然也含了奉承的意思在里面,岂料胤祯实在认了真,急道,“皇阿玛圣德,昭布海内,便是民间随处问问,处处都只有感戴的,何来此等无父无君之徒的信口雌黄?若是皇阿玛心忧身后,儿子以为大可不必,这等悖逆之语,便是日后嗣君,也定是不容的啊?”
“嗯?”这一时,康熙目光忽而变得深锐起来,这样的情境,马齐极是熟捻,不禁心中一凛。一个‘嗣君’二字,便足以令皇帝瞬时转了心绪。皇帝老了,非但易喜易怒,更多疑猜忌,马齐自觉那一番坎坷磋磨之后,再得皇帝信任已是万难,况又遇着这等忌讳敏感之事,是以并不敢多说多做什么,立在当下只是眼观鼻、鼻观心。胤祯目光与康熙一碰,也是心下骇然,望着皇父惴惴难言,一时自悔冒失,二来心急火燎地搜肠刮肚,寻着找补之辞。胤祯怀忧揣惧,心下惶惶,康熙自然全然看在眼里,看了他一时,已然是目光一松,多了几分玩味在其中,“你倒说说,你上哪儿见着那么些‘感戴’的万民去?”
“儿臣,儿臣奉旨随扈……”,胤祯憋红了脸,好半天才挤出一句,“儿臣除了奉旨随扈,也只在京城里,但能见着的,都是些蒙古王公们。蒙古诸部与我满洲世代联姻,这且不说,就连青藏诸部,也莫不宾服皇阿玛威德……”胤祯颇觉委屈,既不敢公然顶撞,又不敢做的太过,只得小声又补了句,“儿臣这也不是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