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松了玩心,好说歹说地,缠磨着弘昌先别家去,随自己一道回府在后花园里消遣起来。
“就弘皙那张狂样儿,我便看他不上,亏得他还以皇长孙自居,倒不看看他阿玛还有翻身之日没有?不介皇玛法是可怜他没了阿玛额娘,孤苦伶仃一人,平日才多少许他点恩典罢了,这就不知斤两起来了,他难不成还做着嫡长孙嗣位的美梦呢?”弘皙生来便是个太子嫡长子的身份,身份贵重,自小在宠溺中长大,就有后头废立的变故,也是仰仗康熙宠眷不减,是以那一副颐指气使、狂妄张致的脾性就从未改过,素日里连他几个年幼的小叔叔也不曾放在眼中,又怎会瞧的上弘时等,弘时等人平辈论交,也是尤其腻味弘皙,白日间与弘昇、弘曦几个议论的正畅快解气,以致这会子回府了仍是兴致不减,扯着弘昌又说起这一篇来。
弘昌却是没敢接弘时的话茬,虽同是庶子,然他也比不得弘时,性子上本就软弱个三分,加之其父胤祥如今的处境,两家之别几近天渊。他本不敢在外头胡说这些忌讳的话,可被弘时连推了几下儿,又终究是少年性子,避不开这些热闹,弘昌才嘻嘻一笑应道,“我倒觉着今儿弘昇说的很是,皇玛法给十四叔家的恩典未免太厚,可恩厚不能全福,是这个理儿不?”
弘时极不屑地一哼,低头下狠脚一踢,地上小石子儿飞出去三丈远,“你可真没瞧出来弘皙那心思么,不是嫉恨是什么?”弘昌这两句,正应在他那满心不虞地哏节儿上,是以嘴上矛头一转,益发说地高亢激昂了些,“谁不知道五叔无嫡子,他弘昇眼下是长子,将来就是恒王世子了,永谦(简亲王雅尔江阿子)不也是这么说?可是你看当初弘春(胤祯长子)娶亲,全是比照弘昇的例,眼下弘明娶亲,封赏又再升格!他一个寻常皇孙,都两回随扈去汤泉了,还隔三岔五的得赐克食,都好比着各位在京的叔王了,他凭的什么?
“诶,三哥三哥,”弘昌素来没有弘时这等大胆敢言,就这些话听着也不自心安,赶忙拦了劝道,“十四叔总归是钦命的大将军王,我大清立国以来的独一份儿,你这儿说的未免过了,万留点心罢,可不敢教人听了去。”弘时正说在兴头上,那能就了弘昌的劝,一拨拉开他的手,一肩靠在旁边的海棠树上比划道,“还有,今年年头上,皇玛法又逾格册了他家大格格,又是赐银子又是赏房子的,要打根儿上论,十四叔现今没正封的爵位呢还……你刚说什么来着?恩厚不能全福,这话儿是再正理儿没有的了,远的不说,近的你看弘皙他——”
“阿玛——”弘时话还未完,剩下的半句话便尽数噎在了嗓子眼里,眼见前头两人迎面快步走来,后面随着的是苏培盛,那当头一身石青团龙亲王服色的,不是他阿玛又是哪个?弘时、弘昌二人早吓得是魂飞天外,心惊肉跳地双双跪了路旁,半声儿也不敢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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