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你看了全了通判的式子,是不是也能算出他们算出来的结果?”
两派弟子各有所长,若要较真起来,通盘的本事比起鬼谷毫不逊色,瞎子不敢大包大揽,如实应道:“追着他们的术符,我倒是能推算个试试,不过未必就一定有结果…你也晓得,虽然同出一源,但两家的本事差别很大的。”
苏杭难得找到一件自己觉得有趣的事情,要是就这么放手无论如何有点舍不得,听瞎子答应帮忙庄主大人大喜,免不了的,小小酥又递上来一块巧克力…鬼谷瞎子何其有幸,一会功夫连吃三块巧克力,这次他终于没忍住,边吃边问:“什么东西,还挺好吃?”
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了,李大先生‘慷慨解囊’,把李二暂时借给了苏杭等人,李逸风修为精湛,在木板上刻字这种常人眼中的费力事情,在他做来易如反掌,麻烦之处仅在于术符复杂无比,刻画的时候务必要做到准确无误,否则错‘字’连篇瞎子如何能正确推算。
至于瞎子,当他把刻录天书第一页的木板接到手中之后,脸色里就透出了一股青绿。不用问了,木板上的算式不是一般的复杂。
三天过去了,瞎子还抱着第一块木板,翻着白眼冥思苦想……而这个时候,苏杭也总算是琢磨到点子上了,试探着问瞎子:“木板上都是算式?”
多无聊的问题呵,瞎子没理她。
苏杭就当他默认了,自顾自地向下说道:“通判奉了洪太祖的命令,一代接一代在小岛上观星推算,可是他们难道打算拿着一大堆算式回去交差?前面有式子没问题…就仿佛壹加壹加壹再加壹……”
酥立刻掰开手指头,帮他娘亲算算术,最后算出了个‘四’。
“算对!”苏杭说话不耽误教小娃,小小酥把胸膛挺得高高的,拿出了一块巧克力犒劳自己。苏杭则转回原题,对身边其他人道:“前面壹加壹的算式再怎么长都没关系,但横是不能只列出式子,让万岁爷自己去计算吧?最后肯定得再有个结果才行。”
一语惊醒一大群梦中人,从琥珀到万岁都是一副啼笑皆非的神情,之前大伙的确是冒傻气了,瞎子更干脆,用力把手中折磨了他三天三夜的木板砸到地上,吆喝道:“直接给我刻天书的最有一页来!”
壹加壹加壹再加壹等于肆,前面加了多少壹、拉出来多么长的算式又有什么关系,他们只消直接翻到最后一页,去看等于号后面的那个结果便是了。
李逸风面无表情,不冷不热地应了句:“正在刻最后一页。”
三天白忙活的不止瞎子一个人,铁血侍卫现在刻的最后一页,可不是直接‘跳转’过来的,一本天书,前面所有内容,已经都被他刻好了。
没过多久,最后一页拓好,瞎子摸过第一行,不等别人发问就沉声告知了一句:“仍是术符、算式”
末页上,前面的部分仍是算式,瞎子的手移动得很快,对于式子不再去费力推敲,一行行地摸索过去,直到他摸到最后一字时,脸色终于有了变化:少许释然、少许欣喜、少许差异,但更多的却是疑惑。
这么复杂的表情,让众人都有些紧张,等了瞎子片刻,见他始终不再出声,终于有人耐不住性子,问道:“怎么样?”
瞎子用右手的手指、中指并拢一起,反反复复地在最后一个怪字上摸索着,应道:“的确是苏庄主说的样子,之前统统是算式,最后给出了结果…结果便是这最后一个字,可、可是我不识……”
苏杭愕然:“什么意思?”
瞎子的意思再简单不过,天书的末页尾字,就是前面所有算式推衍下来得出的最终结果,但是表示这个结果的术符,瞎子不识得。
瞎子声音落地,在场众人个个泄气,有了结果却不认识,之前一点点吊起的兴趣、燃起的希望刹那被扑灭。侏儒老道眉头皱得老高:“你再摸摸看,这个字说不定你在师门也学过,再仔细想想。”
比起其他人,瞎子自己更不甘心,可不识就是不识,把木板摸穿了也照样认不得。半晌过后,瞎子叹了口气,让火道人帮他把李逸风刻好的全套天书木板都拿到跟前,从头到尾又摸索了一边,只摸、不推算,是以没过多久他就‘看’完了整本天书,而瞎子的神情也变得更郁闷了,声音恨恨说道:“邪门了,前面每个术符我都认得,错不了,唯独最后一个字……”
事情也当真古怪,要是瞎子学艺不精,有些本门的高深术符他没学全也就算了,可前面所有怪字他都辨认无碍,可偏偏最关键的结果,他不认识。
这个时候琥珀插口,望向李逸风:“会不会是你刻拓错了,字不对版?”
饶是瞎子天生一双白眼珠,闻言眼睛也是一亮,哈的一声笑,忙不迭点头:“多半如此,李二刻的不对,我又怎么可能辨得出。”
“绝不会错的,我何尝不晓得最后一个字重要,特意精心比对过。”李二的声音稳稳当当,自信满满。不过他再怎么笃定,大伙也还是把木板、天书都拿到一起,仔细比对着最后一个怪字。侏儒说这一‘撇’甩得不够、姥姥说那一‘横’画得短了些,万岁爷觉得有一竖稍有点歪、不够直……人人都从鸡蛋里挑骨头,巴望着能找出个错误来。
可他们指摘的这样、那样的不对,若真是错误的话,瞎子也不可能会认得前面那千百个术符。李逸风都不搭理他们,至多只在丰隆开口的时候点点头。
众人围拢在一起,反复对比着最后一个怪字,但又哪能挑得出实质性的错误……小小酥也从人缝里钻了个脑袋进去,眼睛骨碌骨碌地转,看看娘亲、看看姥姥、又看看琥珀奶奶,好不容易他总算弄明白了,大伙都在琢磨书上和木板的最后一个字,那就没的说了,小小酥责无旁贷,跟着大伙一起死乞白赖地看。
看了一阵,大伙散了,小小酥也跟着‘退场’,不过别人都垂头丧气,小娃却得意洋洋,晃着肩膀走到苏杭跟前,喜滋滋道:“伍!”
再怎么诱人的天书,也远远比不得儿子,苏杭笑问小娃:“什么五?”
“伍!那个字,有个伍!”
航船上的日子无聊得很,小小酥年纪尚小,但姥姥和苏杭也开始教他识字了。到现在他认得的字不过十几个,不过因为他生日是廿伍,所以这个‘伍’字姥姥特意教过,小娃记住了。
苏杭闻言一愣:“哪个字,有个伍?”
“书本,最后一个字,肚子里有个‘伍’。”小小酥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肚子。
苏杭重新翻开天书,琥珀凑上跟前,小小酥伸出白白嫩嫩的小胖手,给娘亲和奶奶指着那个‘伍’,片刻之后两个女人同时低低惊呼了一声,把小娃吓了一跳。
惊呼过后,两个女人又仔细看最后那个字,片刻后苏杭指着‘术符’上半部的‘字头’,问琥珀:“像不像个…….”
“靠谱,像得很!”琥珀笑,又指向术符下半部的‘字脚’:“还有这里…也是一样的意思。”
苏杭咯咯一笑,抬头喊道:“好儿子。”
娃立刻站直、挺胸、抬头、双手压住大腿外侧,立正喊了声:“到!”
“今天你巧克力随便吃。”苏杭传令,小小酥大喜,琥珀则哈哈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