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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回 从长计议让独岗(2/2)

,也敬他原是个汉子,拨马走开,横刀叫道:“且慢动手,只问着车辇里,果然便是赵佶那厮贵妃?”

    徐宁道:“正是,你待如何?”

    赵楚笑道:“赵佶这厮,不惟并无太祖血勇,更不复太宗厚颜,只是个酸腐文人,不想竟有这等奇女子长于深宫,颇教俺好奇。”

    但听那车辇上,隐约一绰影子淡然道:“反贼何言也?天子自有明威,非你等所能知,文治武功,岂是贼寇所能断者?”

    赵楚佯怒道:“想赵佶只为一己之私,将俺一条好汉,牛马也似一路发配来,教那腌臜小人,几将我妻害却性命,正好教赵佶这厮,也知恩怨只在朝夕的报。”

    黄信只看那拨马一让,自然知晓非是敌手,眼见面目也留了许多,不在逞勇,返身与徐宁并作一处,又见这大虫大怒,骇然要来阻挡。

    那贵妃,瞧不甚清晰面目,音调不闻变故,又道:“官与贼,从来誓不两立,本位只在此处,倘若命里不由,强求无用,只管放马来杀便是,何必以口舌之快堕你三分汉子血勇?”

    赵楚大奇,回顾山岗处,笑问道:“自开国来,禁中天子,俱生于深宫,长于妇人之手,早将汉人血勇,俱都阉割消散不见,倒是这一个妇人,将那太祖之下一并的天子,俱都比将下去也,众家弟兄可曾料到?”

    琼英笑道:“倒是不曾,这一个好大架子的妇人,倒合作军阵里的马前卒,何必沆瀣与那没勇气的赵家老官儿一气?”

    将那慕容贵妃,大怒喝道:“且住口舌之快——历来天子,俱各明清,太宗一统天下,雄才大略,岂非贼寇所能言者?本位纵死,不饶你这等贼徒。”

    赵楚嗤笑道:“好一个雄才大略,不见复燕云祖宗之地,亦不闻马踏河朔威汉人风采大漠之中,倒是厚颜无耻,将个强迫妇人掠夺美人作幸事画影图形教后人不齿。俺不闻汉唐雄风,不知汉家遗脉,只听今日也纳贡,明日也岁币,这等祸事,起自赵炅,如此欺男霸女以耻为荣志大才疏小儿,也敢称雄才大略?更有其兄,阉割汉人血勇,只为一家之私,可怜崖山之后,不复浩荡中华。某堂堂好男儿,竟与此等泼贼同姓,恨不能生逢彼时彼处,将二贼,一刀两断,了却华夷百年遗恨。”

    这一席说辞,旁人怎能听个分明?不说徐宁二人面面相觑,那山岗上众骑,一头雾水。

    贵妃讷然,不知所辩,赵楚又道:“想如今,历代天子,既无汉唐明皇之志,又不复知耻后勇之能,百年沉沦,生将几多好男儿,教那阉贼打磨了志气?看你是个出奇的女子,多分辨几句。”

    回身问道:“如今,他既许彼此官贼分明,我当如何处之?”

    孙二道:“既分敌我,一刀杀之!”

    赵楚骤然冲马,一刀砍了黄信下马,又复一刀,拖了徐宁,飞马来了车辇之前,那刀锋,倘若轻轻一落,将个可怜红粉,与那銮驾俱都作了尘埃。

    直此时,那贵妃方果然骇怕,遽然睁目,非是不肯落了天家的威风,有口舌,不能言耳。

    不防赵楚将她上下打量,忽然大笑,那山岗上,八骑飞奔而下,孙二叫道:“何必迟延,眼见张叔夜那厮便在左近,哥哥何必与个妇人支吾?想那皇帝老儿,既昏聩无能,当有这善媚妇人好事,正好杀之,也为天下英雄,吐却一口恶气。”

    官军纷乱,毕竟那京师里来的,都是些依仗,瞧去甚是雄壮,搏命却是无能,四下大乱,却正好教青州军里几个小校,趁乱往州府里求援去了。

    当时赵楚喝道:“众家弟兄,且听我一言!”

    乃大声喝道:“如今天下,既分了纲常,只说有个夫纲君纲,这世道,便都是皇帝家的,他既不上心,怨着谁人来?你我弟兄,恩怨分明,是非了断,当知这天下祸乱,不使英雄出头的,只在皇帝一人身上。看这妇人,诚然有节气,纵然魅惑,倘若皇帝有个本性,区区一言,济得甚事?但凡为皇帝卖命,果然能害你我兄弟性命者,但杀无妨。只这妇人,手无寸铁,力不能缚鸡,便是一刀杀了,你我俱与那皇帝甚么分别?如今我为砧板,她乃鱼肉,杀之无益,无非多添一个冤魂。倘若依我,不肯坏胸中一段节气,自这妇人始,不可将世道差池,教那皇帝多个替罪的籍口。”

    众人默然,冲破围阻,聚来赵楚身边,目视那车辇,倒颇有小内侍,虽两股战战面如土色,不肯远离。看那垂帘帷幕之下妇人,骇然却不知落魂,便是琼英,也多看她两眼,道:“果然与旁的不同。”

    便这九骑,拨马而出,官军里不敢抵挡,只看他九骑,各自又上那山岗,一骑,又一骑,三五骑,直至九骑,渐渐匿入夜色里,渐渐不见踪影。

    官军彼此触摸颈项,都觉侥幸,暗自道:“头尚在。”

    便那车辇里贵妃,本当今日难逃一死,叵料这九骑,来如夜风,去如明月,那贼寇口内的杀头夷族地话,她并不在心上敢多留片刻,只这不肯坏妇人性命行事,便她自诩知事,平生未闻,那九骑已远远去了,却觉有豪光,刀光一般斩在心头。

    至此,天下只怕再不复有一人能知赵楚心思,毕竟甚么说头?

    便是琼英半路里问起,赵楚拿些担当的话头递过,不肯多言。

    只是心内却道:“甚么奸贼误国,甚么瓦釜钟吕,人治之时,大错只在一人耳。想梁山泊里聚义,这番念头倘若众人共识,谁敢再议替天行道?休管甚么宋三郎吴学究,有这一番生了根的念,招安招安,招甚么鸟安,敢复再言?”

    当时叹道:

    可怜忠义宋公明,蓼儿洼里葬恩情;至今一马断退路,谁记元夜探东京?

    又道:

    总是书生恁多情,古来官贼早分明;拼就断却咏叹曲,不教江南葬英雄。

    毕竟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