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云:
自古官儿比圣人,十年遥想忘芥根;果然他有爱民意,何必仗势坐衙门?
又云:
窃运只说文曲星,抬头三尺作失明;意淫大同有来日,譬如梅季说将晴。
再叹:
八尺楼台碧玉妆,眼看春色话沧桑;倘若世有真臣子,何必潦倒梦黄粱?
那孙安,按住酒盏,拱手走出列来,口中道:“不是洒家坏兴,着实这朝廷,兵多将广,非一隅之地可抗。毕竟江南发作一起,如今燕云争锋眼见,青州虽好,终非众家弟兄久居之所,何去何从,当谨慎知之。”
本是相见欢好不快活,孙安这一番道来,厅里众人,俱有难色,正好赵楚笑道:“此议甚好,毕竟来去,且待众家弟兄商议,但凡有些年头,便就道来。”
阮小五心下错愕,暗道:“若非定有计较,何必梁山泊前一番安排?却为何故?”
终究不能明说,当时只管吃酒,心下定了主张,只看决意,不复多言。
石宝斟酌一时,道:“想江南既有个方腊,如何山东做不得大事?只说这江南起事,不过八百人手,看他攻府掠县,不是难事,待打破青州府,招兵买马,一路直取京师,也非难事,彼时哥哥上头坐了龙椅,也好众兄弟整日快活不提。”
赵楚笑道:“石宝兄弟此番计较,正显勇气。今日计较,不唯求路,也当开个先例,往后若有不决,当众兄弟商议才是,倘若只是一心厮杀,件件都依安排,却非来日之福,也非前途之福。”
这番话,便将几个无心计较的遮掩住,只好左右寻思,不得计较。
倒是秦明,闻听石宝一言,摇头道:“攻取青州府,非是难事,却非久居之地。自古,青州凶煞之地,易攻难守,倘若就此取了,好汉遍野,也不过三五万人马,朝廷里当知青州要紧,彼时舍却江南,只要取这要冲,如何抵挡?以俺之见,倘若不能有江南之势,我当为小不为大,为贼不为王,只图徐徐,不可急求之。”
石宝笑道:“愿听教。”
秦明忙道:“只敢作一家之言,姑且听了便是。俺看这青州,着实一家要紧地带,勾结江海,虎视京师,胁迫燕云,交结江南,自古便是个出兵马的所在。如今朝廷,既无河朔,也无燕云,唯独青州军马,些些堪用。更有四方干系,但凡经青州的,无一非要紧的,朝廷虽昏聩,也知这里容不得失却,贸然取之不难,久恒守之,只怕力有未逮。非是秦明胆小怕事,倘若误了大事,不愿亲见。”
赵楚笑道:“好是个霹雳火,这番见地,端得那官儿们里少有。”
石宝颇是赞同,笑道:“如此说来,倒是个真计较。只这天下,何处能作个为小不为大的好去处?”
孙安方道:“正是说法,江南起事,本有天时地利,山东做不得。官府既不曾教寻常人家果真过不得日月,想如你我好汉,能有几许?便有三五万,都说好汉难敌四手,猛虎端怕群狼,朝廷里有的是银钱,招募军马,一日数万可成,便是以一当百,能敌几时?倘若舍青州而取山高水长处,有个险峻,也不求作将为王,想如今江南事急,燕云大战在即,朝廷里一时奈何不得。且待三五年,兵精粮足,彼时趁乱杀出,大事可图。”
几番计较,这一席有了定计,赵楚乃道:“便依众兄弟计较,且寻个险峻处,也不求声张天下,徐徐图之。此所谓暂为人后,不作龙头,看这天下,三五十啸聚山林的便是个王,十数个穿街走巷的便是个将,将王何其多也?要图大事,何必计较些些虚名?最好!”
又道:“既有定计,当议何处是个好,但凡有所思,便可复言。”
当时众人,或莫名知之,也有知,不可言者,复复切切,不能尽说。
两厢里战罢,明知张叔夜必不肯罢休,定挥军复来,赵楚命斥候日夜警惕,洒开三百里远近探报,倒将个丑郡马宣赞,似遗忘一般。也亏秦明不愿害他性命,早晚招待,却不教去。
这一日,众人正计较往去,有斥候来报,道是张叔夜败退,却不曾伤了根底,又将京东两路里人马,选精壮的来,自西首里,便在百里之外。
又有东来探子,道是青州府里也选精兵三千,自东杀来。
又问南北两路,倒是不曾见着官军踪迹。
赵楚吩咐琼英,道:“清风寨,非是久持之地,张叔夜既再复来,必不能侥幸杀退,你当引寨内女眷,寻往僻静处不可声张,待有去处落脚,再遣人手来唤。”
又教郑天寿同往,密谓道:“琼英必不肯久留,我固知你谨慎,当仔细周全,三五月里,定有计较,彼时使人来搬取。”
郑天寿领命而去,正是夜间,逶迤一伙人等,大都老弱妇孺,自寨内后山,往外头跳脱出去。
又教花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