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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红丝绕(四十四)(2/2)

陆明影没看见他,抱着白猫往前走。

    楼翊却忽然想起,那是他兄长几月前从外面买回来的白猫,当时喜欢的很,天天抱在怀里,后来被猫抓伤了手,娘亲就让旁人去养这猫了。楼翊没想到能见到陆明影抱着,拦住他问了声,“这猫你是打哪儿来的?”

    陆明影说,“大公子让我养的。”

    楼翊听见了,看着陆明影的目光就变的古怪了几分。

    陆明影虽然不讨厌楼翊,却也不喜欢他,抱着白猫就走了。

    楼翊心里却有些不大痛快。

    他去了账房里,见到楼娇也在看账本,凑过去问了声,“兄长怎么过来的这么早?”

    他方才凑过去,楼娇就如有所觉的避让开。

    楼翊也在一旁拿起一本账目翻看起来,这几日家里生意出了问题,几个账房先生看不过来,只得请楼娇过来亲自过目。

    账目数额繁冗,寻常人看了就觉得头疼,楼娇还要一项一项的核算,辛苦自然不必说。而账房这样的地方,采薇这样的婢子进不来,楼娇身边连个伺候的人都没有,久坐在一处翻看,难免倦怠。

    好像有一项收支核对不上,楼娇拨弄着手边的金算盘,等到他将数目重新整合完毕,那一本账目已经翻到了末页,还有几项不在这一个账本上,楼娇抬头又看到楼翊正好看完一本账本,同他说,“把今年桑织的账本给我。”

    楼翊起身在柜子上找了找,正好看到楼娇要的那一本,取下来递给楼娇。

    楼娇翻看几眼,手边的金算珠啪嗒啪嗒的被他拨弄的发出清响。

    楼翊看他眉宇皱的厉害,走到楼娇身后去看。

    楼娇看的太过专注,面前的宣纸上列开他写的各项收支的准额。有时候在思索,手上的动作就会停下来。

    楼翊虽然看了几天的账本,但对于一些记载繁冗的账本数额如何清算还是一知半解,他看了一会儿,觉得无趣,就去看楼娇落在金算珠上的手。

    手指纤细,腕骨羸弱,不知道握在手中——

    金算珠又拨动了起来,楼翊见楼娇又将那一列列出来的数字划掉,知道是有哪一处算错了,需要推翻了重新开始算。

    楼翊听到了楼娇吐息的声音,因为靠的太近,所以几乎已经要贴到楼娇的耳畔了。

    “兄长,你这里算错了。”楼翊自然不像楼娇那样需要放眼全局,被诸事困扰,他只看了一眼,就寻出一个差错来。伸指一点,将那错的一处点出来。

    楼娇一颗心都扑在账本上,自然没有注意到身后贴着的楼翊。

    楼娇手上一顿,而后按着楼翊指出来的那一点清算起来。

    这一下,那账目才总算是清点完了。

    楼翊看着楼娇蹙紧的眉宇又缓缓展开,自己也起身站了起来。

    到那一本账目清点完毕,楼娇按了按眉骨,阖眼休息了一会儿。

    楼翊就坐在他对面儿,见着楼娇阖眼,好似全然无防备的模样,只觉得他的兄长好似又要更动人一些——

    那倾述公子,是有哪处是比得上的?

    楼娇睁开眼,见楼翊盯着他,以为那楼翊又有了什么坏主意,冷颜瞥了他一眼。

    楼翊也确实是低下头来看面前的账本,看着看着,楼翊又想起那只白猫来,他就对楼娇说,“兄长养的那只白猫还在么?”

    楼娇头也不抬,“你问这做什么?”

    “我看知书喜欢的很,想从兄长手上讨过来,给她玩赏玩赏。”楼翊说的自然是假话。但他知道,他要是自己想向楼娇讨,楼娇一定是不会给他的,只能借知书的名义。

    楼娇听到知书的名字,顿了一下,但还是拒绝了,“那猫儿我已经送人了,知书若是喜欢,我这里还有一只紫貂——”

    楼翊神色微冷,“兄长送给何人了?”

    楼娇不喜欢楼翊这态度,“我送给谁,关你什么事?”

    楼翊只觉得他面前的兄长远不如在他手下颤抖时候的姿态来的迷人,“兄长是送给了那个番邦人吧。”

    “是又如何?”

    楼翊见楼娇这么坦然的承认,只觉得那心头些许的不舒服在那一瞬间被催化到炸开,“那人不过是年前救了兄长一次,兄长也不至于摆出这副予取予求的模样吧——若兄长是女子,岂不是要以身相许?”

    楼娇对楼翊向来不满,楼翊这几日又多次惹他不快,听着楼翊那带着刻薄的质问,即刻呵斥,“你这是什么态度?”

    楼翊脸上那阴冷的模样还没有收敛起来,只盯着楼娇。

    楼娇只觉得这楼翊的脾气,要比从前更古怪了,做的事,一桩桩一件件,都叫他不喜欢的很。

    “你如今成了家,为人处世怎么还没有半分长进。”

    听到楼娇呵责,楼翊一下将面前的账本丢开。

    “如今父亲故去,娘亲一人苦心支撑,你却还不思进取,只知道惹是生非。”楼娇是真的不愿意管这楼翊,只是他见着楼翊到现在都还没有半分长进,替母亲觉得寒心,“上一回的事,你是忘了?”

    楼翊自然记得,他这几日看账目都看的出来,楼家因为得罪了朝廷,损失了多少祖辈苦心经营的基业。

    “反正楼家还有你楼娇不是吗。”楼翊冷笑。他自小就不如楼娇,幼时不服,长大了更多的却是委屈。父亲临死之际,只将楼娇一人叫到床前谆谆嘱咐,“反正所有的蠢事都是我做的,这不更显的你楼娇出类拔萃,才智过人?”

    楼娇没想到楼翊会说出这么一席话来。

    “楼翊,你在说什么胡话!”楼娇心性再淡,也撇不开血缘羁绊。不然,早在楼家出事之际,就该将楼翊交出去,将楼家摘出来。

    楼翊站起来望着楼娇。

    他当初答应东祁替他起事,不也是怀着一丝,想看这自小就压他一头的兄长,那赞许的模样吗。

    然而结局也如同幼时一样,旁人看到的,都是他蠢笨,不如楼娇的狼狈模样。

    “反正这楼家,有你一个就够了,我楼翊,算个什么玩意儿。”楼翊说罢,自嘲的笑了两声,也不看楼娇面色如何,拂袖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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