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等人的意思,这一战要出动倾国之兵,也就是几乎要把南边各部族的壮丁与马匹征发一空,那马群正常越冬是想都不要想的了。
现在已经是九月底了,南朝那边还只是在向镇州、潞州集结大军,而没有攻入汉国境内,等到他们进攻汉国而大辽出兵救援,肯定是十月份甚至还要往后的事情,以耶律瑰引见识过的周军战斗力,他可不相信战争会在两个月之内结束——大辽很难速胜,当然周军想要快速攻破晋阳也是不太可能的。
战事就这样拖到春季,南边的冬季牧场气候再温暖,也不够保证畜群越冬用的,必须得靠人力打一些干草补充饲养,而为了战争动员阖族的壮丁南征,这些力气活就得全部压到留守的妇孺身上了,这种情况可是真不乐观。而跟随壮丁们南征的那数十万匹马呢?没有合适的越冬保养,还得连续征战,积攒了整个夏秋的肥膘恐怕都支撑不下来,最后就算是胜了周军,那数十万匹马还能剩下来几成?
这一战有什么必要去打?为了汉国刘家火中取栗么?从高粱河之败以后,耶律瑰引就一直不觉得再有和南朝一争雄长的必要了。其实按照他的心中所想,南朝以前之所以孜孜于北伐,不过就是为了收回他们的故土而已,在收回了南京道之后,周军不是就一心防守着燕山长城么?即便偶尔越过燕山进行烧草防秋,那也只是一种攻势防御,可从来没有对北安州进行围攻,更不要说占据任何一个牧场了。
汉人种地,契丹人放牧,这是两边人的天性不同,嗣圣皇帝一心想要占据汉地享受汉人富贵,最终也没能讨到什么好,虽然那时候大辽的军力比汉人强得多。
现在南朝的军力可不比大辽差了,或许他们的骑兵数量不多,撒到草原上奈何不得契丹的骑兵,但是在双方预定的战场上面表现可不差。而不管是去争南京道还是去救援汉国,双方都是必然会走向预定战场的决战的,在那样的战事当中,契丹人骑兵虽多都是占不到多大优势的。
萧干和耶律屋质说的那些防微杜渐的道理,在耶律瑰引看来纯属夸大其词危言耸听,根本就是不必要的担心。
正如契丹人不会种地一样,汉人也不会游牧,就说太祖和嗣圣皇帝掳回来的那些汉儿吧,如果不是从小在契丹人中间长大,他们就没有一个学得好放牧的,这些人擅长的依然是种地、筑城,从上京到北安州这些城池和周边的耕地,都是这些汉儿搞起来的。
所以耶律瑰引相信南朝并没有占据契丹故地的心思,因为从上京到北安州这一系列草原上强行建起来的城池,几十年的时间过去了,光靠着城边的耕地仍然不能自给自足,而且城中的人口比起幽州等地差太多了,更不要说和汴梁去比。
这样的宜牧不宜耕的土地,汉人打死打活地要来又有什么用?
因此双方还不如就此默契地隔燕山而治算了。在这一点上耶律瑰引是同意耶律述律的,只不过耶律述律作出这种决定是因为自己的懒散,图省事得过且过,而耶律瑰引则是经过了理智的思考之后得出了对大辽和大周两利的方案。
“南府宰相的顾虑有些道理,与周军的决战肯定是要迟至十月份以后了,而且不会是一两个月之内就一定决得出胜负的,如果光是南边的各部族用自己的人力物力支撑,这一战确实不好打。”
听到耶律瑰引的言论完全就是在对自己的决战企图釜底抽薪,耶律屋质不再顾忌避嫌了,哪怕众人都在保举他出任这个援军总管,他也得直面对方的质疑。
不过耶律屋质甫一出口的话,却是认同了耶律瑰引对战况与后勤的基本估计,当然这是因为对方说的确属事实,作为一个深通兵略的大部族之长,耶律屋质没有必要强词夺理。
他完全可以用足够的道理消解掉耶律瑰引的驳难:“……然而我国此战是为了救援汉国,战事又是在汉国境内展开,南面各部族的牲畜越冬饲料当然就要汉国出力解决,随军出动的数十万匹马更是不必去打草谷。南府宰相应该知道,当初南京道尚在我大辽手中的时候,那些种地的汉儿可以管多少牲畜越冬,汉国也是种地的,河东虽然比南京道狭小,我想管几个月的饲料还是做得到的吧?他们可是面临着生死存亡,就是拚着用掉积储都是可以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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