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预料,按照邵北的设想,这老头头一个该关心的应该是大明的情况吧?
瞧见邵北脸色的异色,孙传庭道:“可是孙某问了不该问之事?”
邵北摇头,把心中的疑惑一说,立刻引得孙传庭苦笑连连:“孙某败了……输光了大明朝最后一副家当,结果还能如何?中原之地,闯贼再无敌手。克潼关得秦地,平三边,京师再无屏障……恐怕用不了半年,这天下,便要易主了!”长叹一声,瞧向邵北:“老夫可曾说错?”
身为明军的指挥官,孙传庭比谁都明白此战失利的后果。
邵北听了这话,先是点点头,紧跟着又摇了摇头:“如果没意外的话,的确会按照您说的那样发展下去。”
“意外?大势已成,哪还有意外?”
瞧着老头沮丧的样子,邵北琢磨了一下,说:“事实上这跟您问的第一个问题有关——我们去河南的理由。”停顿了一下,邵北说:“孙老,您说,如果李自成突然暴毙,结果会如何?”
“暴毙?”孙传庭抚着络腮胡子道:“闯贼暴毙,所部必定分崩离析……”说到这儿,老头瞬间瞪大了眼睛,倒吸一口冷气:“嘶!莫非你们……”
“我们是进行了一次刺杀活动。”邵北爽快地承认了:“一个狙击小组,用一把可以在600米……额,大概两百丈远的地方,击中了目标。”
老头腾的一下站了起来:“结果如何?那闯贼可曾死了?”
“不知道。”
“如何不知道?”
邵北解释说:“我们的狙击手击中了目标,但距离太远,无非确定其生死。而且还被周围的闯军发现了,不得不撤退……也正是因此,他们两个才会偶然间救了您。”想了下,他又补充了一句:“理论上讲,被大口径铅弹击中的话,李自成必死无疑。”
孙传庭紧紧盯着邵北,见其不似说谎之后,猛地一击掌:“如此,尚有可为,尚有可为啊!”
虽然不想打击孙督师,但某些令人恶心的事实还得说出来。
“可是……闯军依旧破了潼关。而且关于李自成的生死,现在总计有三个版本的传言,我们现在根本不知道哪个是真的。”邵北随即将三个版本的传言一一说给孙传庭听。作为这个时代的人,尤其是孙传庭对明朝与闯军都有很深的了解,按道理来讲,他更了解二者的行为方式方法。也许能从真假难辨的流言中,猜中个中真相?
待听到闯军内部传出的版本,孙传庭已经是默然无语。半晌之后长吁短叹,嘟囔着‘天意如此’云云。
老头很伤感,这也可以理解。大明朝甭管怎么样,是人家一辈子为之奋斗,为之效忠的国度。现在轰然倒塌了,换谁心理也不会好受。
沉默良久,满是失落老头随意问了一嘴,何故刺杀闯贼。
邵北琢磨了好半天,才决定照实说:“我们只是想推迟满清入关,占据汉家江山。”
理所应当地,这引起了孙传庭的另一个疑问,满清为什么会入关。然后邵北不得不把真实的历史,说成是自己的猜测。进而引来老头一阵不屑……
在孙传庭看来,李自成等反贼才是最大的威胁,满清之流不过是一群强盗。哪一次不是抢了就跑?邵北立刻举了崖山之例,而后孙传庭引用了朱元璋的名言——胡虏不过百年之运……
邵北真想告诉老头,满清不但占了中原,还愣是撑了二百七十六年……但这事儿真心没法说出口。所以他明智地保持了沉默,转而开始安慰老头,生怕孙督师一个想不开,回头找地方抹脖子上吊,那可真就白忙活了。索性老头现在只是长吁短叹,暂时没有要寻死觅活的举动。也许是当了半年多的老年痴呆,心胸豁达了?
谈了两个钟头,觉着时间差不多了,邵北便起身告辞。走到楼梯口的时候,背后的孙传庭说了这么一番话:“诸位身为海外遗民,难得有报效朝廷之心。倘若侥天之幸,闯贼身死,部众哄散,孙某必定奏请朝廷,为诸位请功。”
报效朝廷?亲眼瞧见明朝如何的邵北,对这个大明朝实在一分好感都欠奉。撇了撇嘴角,挂着讥讽的笑,他转身又走了回来,定在孙传庭面前,一字一句地说:“我好像说过了……我们之所以选择刺杀李自成,只是不想满清入关,不想异族野蛮人屠戮我们的同胞——”他弯下腰将头凑近:“——至于大明朝如何……关我们屁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