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圈子。大家伙都各自在自己的圈子内走动。有些人在到处串联,允诺将来的种种好处;有些人则无师自通地开始发表演说。他们挑选一块风水宝地,一般来说或者是广场或者就是街头了。找块石头,登高疾呼,没一会儿便会聚拢起一帮子民众……也正是这些发表演说的家伙,在极短的时间内打破了两个圈子之间的壁垒。
三天前,李铭堂的小儿子李元发表了一通演说。主张严惩西班牙人,新仇旧恨一起算,要将之前的屠杀反加在西班牙人头上。这种主张得到了不少人的赞同!话说活在西班牙人眼皮子底下的人,不论是华人或者是菲律宾贵族,哪个跟西班牙人没仇的?而且即便是真有这样的家伙,在西班牙人成为阶下囚的情况下,恐怕这些人嚷嚷灭绝西班牙人的吼声比那些有仇的还大。显然,为了自保,他们什么事儿都能干得出来。
本来也没什么可说的,大伙都跟西班牙人有仇,那自然就是有仇报仇。可好死不死的,过于激动的李元后来吼出一嗓子:“打倒一切西洋牛鬼蛇神……”恩,意会吧。大意就是说,要拆除邪恶的洋庙,驱逐洋和尚……也正是这句话,让原本拍手叫好的所有人,瞬间分裂开来。
一部分人愈发卖力拍手叫好,另一部分人不干了。
众所周知,西班牙人占了菲律宾八十多年。这么老常的时间,不少人都皈依了天主教,而且很虔诚。报复西班牙人他们不反对,但要拆掉教堂,那可不行!
此前一直在底下旁听的陈樵——就是陈廷远的儿子——一听就不干了。上去就跟李元理论,搭着俩人有积怨,两句话没谈拢就动起手来了。也亏着巡逻的澳洲大兵一直在旁边看着,赶紧冲上去将俩人分开了,否则指不定二者会引发一起小规模的混战。
再之后马尼拉风云突变!两个族群因为政治主张的不同,迅速分裂。并且随着更多的政治主张不同,这种分裂在加剧。然后感觉支持者在减少的‘政治家’们,迅速开始寻找盟友。然后不约而同地盯上了一个街区之外的另一个族群。
政治这种东西,没有永远的朋友,更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马尼拉的政治格局,经过几天的演变,已经从最初的族群划分,变成了现在的利益划分。
确切点说,经过分裂——融合——再分裂——再融合之后,这十来天的时间,马尼拉逐渐形成了两个派别。无关种族,只与利益有关。常师德的文案里,戏谑地将这两派称之为鸽派与鹰派。
李铭堂领衔的自然就是鹰派,政治主张很激进;而陈廷远领衔的就是鸽派了,他们主张万事以和为贵。
然后邵北发现了一个问题,他赶忙叫醒了打瞌睡的常师德:“我说……你是不是背后使推手了?”邵北指了指文案:“怎么两派的关键人物都是华侨?”
“关我什么事儿?”常师德很委屈:“那是他们自己的选择,跟我无关。”抱怨了一句,他想了想又说:“不过我倒是觉着,那些菲律宾贵族是怕我们打压他们。因为我们也是华人。”
邵北想了想,这事儿很有可能啊!
那些菲奸,绝对都是人精,最善于观望风色。瞧着穿越众都是华人,生怕自己抱成一团被穿越众来个一锅烩,依附在华侨之后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儿……嘶!没准打破族群壁垒,就有菲奸们的背后推手?也许此前的种种不过是表象?要是真这样的话,那这帮菲律宾贵族还真是……聪明啊。
常师德打断了他的思索:“我说,这都快仨钟头了,分析出什么结果没?”
邵北琢磨了一下,先是摇了摇,紧跟着又点了点头。
“诶?你这是什么意思?”
邵北笑了:“马尼拉什么政治格局,跟我们有关系么?”他将一摞文件丢在常师德面前:“不关是哪一派主政,你都是菲律宾的总顾问,马尼拉都会有我们的驻军,澳菲之间都是贸易最惠国……我想不出这有什么区别。”
“那万一当政的一派回头反抗……”
“那就扶持另一派,把反抗者打掉。”邵北继续笑着,只是这笑容有些阴冷:“我们没有足够的人手管理马尼拉,否则也不会扶持傀儡政府。如果傀儡不听话,那就换掉一个。我们在马尼拉有驻军,将来菲律宾的军队也受我们影响,我想不出菲律宾怎么会摆脱我们的控制。”
常师德恍然,而后大笑:“你小子全是阴招啊!成,既然这样那我也不用操心了。由着他们折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