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日,杨凌风醒转过来,混身酸痛,起身一看,却发现自己满身血污,长衫尽碎,衣不蔽体,心头大震,暗暗回想自己昨夜究竟干了些什么,却是头痛欲裂。连忙控制心神,默念般若心经,真气遍体流转,总算是镇定下来。
杨凌风起得身来,将门打开一条缝隙,朝外望去,这情景虽然也有想象过,但还是比想象中来得惨烈。只见个个房门大开,血污遍地,惨肢断腿扔了一地。死者死状大致相同,皆为一招毙命,颈骨尽碎,而后被分尸,四处抛散。
杨凌风只觉得一阵寒意袭来,寒毛根根竖立,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想不到若大一个客栈,此刻除了自己竟无一人活命。那么杀人者是谁?杨凌风心头又是一紧,一个影子便浮现在心头。莫非这杀人着便是自己?
杨凌风不敢想象,连忙从客栈老板房间找了套衣服换上,出门之后也顾不上有没人看见,连忙施展起飞行之术,认定方向便踏空而去。
杨凌风一想起客栈中发生的事,就不由得心惊肉跳,身法也是越走越快,为了避免惊世骇俗,特意选去了山路,靠山飞行。
若是飞得累了,也找一处僻静之地休息片刻,片刻之后,便又急忙离开,生怕有人误会那客栈之中的人乃自己所杀。一连三天,杨凌风没日没夜的长途奔袭,身心具疲,终于,真气耗尽,低身取水时,眼前一黑,在这山野溪边晕倒在地。
运城是一座两面靠山的小城,虽然居民不多,规模却也比台县大了许多,作为南北交通的要道,这里也时常比较热闹,各类小道消息在这里也留传得比较快。有道是“麻雀虽小,五脏具全。”运城之中各类商铺林立,官府也大力扶持商业。是以经济还算是比较发达之处。南北的客商经过这里,往往也都做一停留,一面可以出售自己的商品,一面也可以获知各类商品的供销需求,以便为下一躺生意做些准备。
杨凌风这时也在这运城之中的一家小药铺里醒转过来。
他这一晕便是三天,可见心力交瘁之极。此刻他醒转过来,心神平静,已然能够镇定下来。这药铺大夫高正却也是个好心肠之人,前日上山寻些草药,碰巧遇上昏迷的杨凌风,一探鼻息,尚无生命危险,便赶紧找人将他抬回治疗。若不是他,杨凌风这条小命也不知道能不能够保得住。
杨凌风醒过来的第一件事,便是再一次回想客栈之中的那件恐怖离奇的怪事,却丝毫没有头绪。若说是自己发狂而杀人,却又不太可靠。左思右想了一番,便决定还是在这城里看看消息再做打算。
杨凌风出了药铺,往集市走去。过了集市,便是高正所说的北城门。这北城门旧时是做刑场之用,后来官府看这块地还不错,便用来发布告示等等。杨凌风看了一看,却是很多人在张贴告示的地方围观,心头忐忑不安,忙拉了拉衣领遮住下巴,往前凑去。
只见最近的一张告示,却是才张贴出来不久,上面写道:“今各州县闹僵尸一案,由各县官员已查明清楚无误,毫无疑点。现我大宋正与金狗交战,东线、中线、西线皆以全面大胜,而金狗无耻之极,尽派奸细,来我大送造谣生事,以图扰乱民心,图谋不轨。此案便是金狗造谣,各县百姓务虚理会此等谣言。各州县若再有人论及此案,一律以妖言惑众论处。若有举报造谣生事者重赏。”
杨凌风见这告示所说之事与自己无关,再四处看了看,这才放下心来。随即再看了一看这告示,却觉得十分好笑。这僵尸作祟之事历来有之,却又有什么好奇怪的?这官府居然就随便拿个‘奸细造谣’来愚弄敷衍百姓,实在是不妥。眼下人多口杂,却也不好多问。
回到药铺,杨凌风想起那告示中所说之事,又想起路上这些城里人脸上人心惶惶的表情,却是好奇心起,便问起这高正来。
高正此刻也比较清闲,便将杨凌风拉到后堂,压低声音娓娓道来。
却是不久以前,从大华寺传出消息,说这天狼星突然移位,光华大盛。想这百年前危害一方的一个厉害妖魔已然转世为人,听说是一头大狼。更在此刻,中原地区妖物数量突然大增,而运城一带月前就传出有僵尸作祟。官府出面请了些法师回来作法,却是到后来连尸体都找不到,却又不敢声张,这又才有了那张欲盖弥彰的告示。而运城之中也有富足之家举家外迁,其他寻常百姓却也只有守着自家组上的一点点产业,日子过得是提心吊胆。
高正说完却是混身微微颤抖,长叹不断。
杨凌风听完,心头却是放松下来,暗道:“莫不是那晚客栈中人全部离奇惨死与自己无关,而是妖物作祟,官府才未细查。若是那样,我倒正好看看这僵尸到底是如何作祟,最好能查到娘的死因,哪怕是一点点蛛丝马迹也好。”便道:“高大叔你倒不必太过于担心。我自幼跟随师傅学法,师傅降妖伏魔之法我也学得七七八八。有我在此,必能保大叔一家平安,正好我也想多住几日,打探我父亲下落。只是——还要打扰大叔几天。不知——?”
高正一听,将杨凌风从头到脚看了个遍,心头却是不太相信眼前这个毛头小伙会有如此本事。不过若是将他留下,也好有个照应,家中除了自己老伴,就还有个闺女,有个壮年男子在家,万一有点事多少还有个照应,便欣喜的答应下来。
这高正之女高倩儿正值二八妙龄,春心荡漾之际,生得也是面如桃花,眉如柳叶。到了出嫁的年龄,媒人来了几次,都被她父母推脱,却也是她看不上那些狂蜂浪蝶。此刻,这高倩儿却是在这门帘之后,将两人此番对话听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心上不由一阵浅笑。
当晚,杨凌风兀自在床上翻来覆去一直不能入睡,心中似有一些忧愁之事。母亲不幸逝世,父亲又不知所踪,再加上客栈的离奇惨案,让他的思绪很不安宁,总觉得是有事发生。
杨凌风实在不能入睡,想起师傅来,想到师傅那慈祥的面容,苍老的身躯,对自己百般的疼爱,“不知道师傅他老人家身体可好?”杨凌风眼中不禁湿润了。
杨凌风正躺在床上发呆,只听“吱呀”一声,杨凌风听见仿佛是是后院的门响了一下,象是有人走了进来,随后便没了声响。杨凌风立时警觉起来,猫着腰闪到窗口。
这一看不打紧,杨凌风顿时惊出一身冷汉,汗毛似乎全都竖了起来,毛孔都似有风灌入。
此时院子里正站着一群“人”,为首的比常人足足高出一颗头去,腐烂的脸在月色的映衬下显得恐怖异常,双手也已干枯,只是指间和嘴角似还留有血迹,赫然便是一具僵尸。
杨凌风这些年虽然也随着师傅见过了不少大阵仗,但在安详的夜晚中独自一人面对僵尸群还是头一遭。好在强将手下无弱兵,杨凌风定下心来,双掌推开房门,飞身射入院中,站在院口,以防僵尸进入房内。
那些僵尸呆若木鸡,朝杨凌风望来,嘴巴一张,便露出了四根尖尖的獠牙。
杨凌风喝道:“我不管你们是人是尸,今日定叫你毙于此处。”说罢双手结印,口中念道:“无相如来,法印金身,伏魔降妖,天下升平,疾。”只见那杨凌风周身顿时金光大盛,犹如天兵下凡,正气浩然。
那为首僵尸见情况不妙,转身想逃,却怎逃得了。杨凌风发出的却是个火龙印。只见一道火龙自杨凌风掌心飞出,遇风便长,直朝那僵尸冲去。刹那间火光冲天而起,将这四周映得如同白昼。
僵尸群移动不及,前方的僵尸被这火龙烧了个正着,顿时后院乌烟瘴气,充满了焚烧尸骨的味道,令人做呕。
杨凌风见初战告捷,心下一喜,控制火龙向其他周围僵尸烧去。正是烧得心喜之时,却不料右腿一阵剧痛,低头一看,却是一双枯臂自脚下泥土中伸出,抓伤自己双腿。
杨凌风被僵尸偷袭得手,心头火起,一掌拍断枯骨,飞身跃上半空,结起自生刚能承受的‘金刚伏魔印’拍向地面。
一个圆形光圈将整个高家后院围了个密不透风,而后院泥地却是有如海浪一般波涛翻滚,各种骷髅被翻出地面,刹那间又化做阵阵黑烟,消失不见了。
杨凌风见僵尸群基本被消灭,心头放松,落到地面,这时才感觉右腿伤处剧烈疼痛,连忙拉开伤口处破掉的裤沿,却是血肉模糊,更糟糕的是一股黑气也在不断的扩散。
尸毒。杨凌风一看到这股黑气就头疼不已,刚才勉力使出‘金刚伏魔咒’将真力已使得七七八八,现在却只能一边恢复一边驱毒,好在僵尸看样子已然驱尽,连忙就地打起坐来,进入龟息状态。
高正一家人猛然发觉红光冲天,又听到后院有打斗的声音,便起身来看,看到一人群尸打得火热顿时呆了,两腿发软,更别说前来帮把手,叫都叫不出来。
杨凌风制服僵尸之后,为了避免更强的妖物出现而无力应付,顾不上解释便近入龟息状态,在常人眼里也便如晕过去了一般。高正夫妇也还只是两眼直勾勾的看着躺在地上的一人群尸,倒是那高倩儿,虽也是弱小女流,此番却只身冲出来,跑到杨凌风身边哭得个死去活来:“凌风哥———凌风哥———你怎么样了?”
杨凌风醒转过来已是第二日清早,睁开眼时,见高倩儿正伏在床头边打盹,神色甚是憔悴。杨凌风微微坐起,检视了下自己大腿上的伤口,已然包扎好,可这一夜过去,还是有少量的血迹渗出来,幸运的是尸毒倒是被护体真气排了个干干净净。
杨凌风看着伤口上的血迹,鬼使神差的用手指摸了一点血迹放入自己口中舔了一下。
出奇的相似,与那夜在客栈中度过的月圆之夜出奇的相似。杨凌风只觉得身体又开始渐渐的发热,热得又十分的舒畅,内息此时调整起来也是说不清的自如,这是一种什么样的境界?
渐渐的,杨凌风似进入了一个大熔炉,周身都觉得被热气包围,便盘腿而坐,丝毫没有注意到腿上的伤口,运起功来。
约莫一柱香时间,杨凌风行功完毕,说不出的舒畅,体温也恢复得很正常。忽又瞥见高倩儿还未醒来,又不忍吵醒她,看来她也在这里照看了一夜。正寻思着起身时,高倩儿却动了一下,随即便睁开眼睛醒转过来。
高倩儿一醒过来看见杨凌风盘腿而坐,吓了一跳,脸色又一红,关心的问道:“凌风哥-----你醒了啊?”杨凌风微微一笑道:“是啊,看见了还问啊?呵呵”
高倩儿大窘,随即又说道:“昨晚可吓死我了,今早听说昨晚城里死了好多人,都是被僵尸咬死的。”说完便轻轻的发起抖来。
杨凌风正不知如何安慰她,高倩儿却一头扎进了杨凌风怀里大声哭起来。杨凌风从未这么接近过女子,唯一熟悉的只有于醇西,虽然说是两心相阅,却实在从未经历过此种状况,此时想要推开又觉得不合适,抱着却又觉得有伤风化。
高正夫妇听到女儿哭声,忙赶过来看出了什么事,一把推开门,便看见女儿正扑在杨凌风怀中大哭,而杨凌风此时尴尬得手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正待求助高正夫妇,高正夫妇却又退出门外去了。
经过昨夜一役,高正似乎已将杨凌风当作乘龙快婿的第一人选了,此时见到两人如此亲密,以为两个小辈在闹别扭,长辈又不好插手,便退了出来,更乐得两人如此。
杨凌风看到两人退出去,楞了半天,却不明白两人是何用意。
就这样,高倩儿哭了好久,杨凌风才挤出一句话道:“倩儿,别哭了,哭的我衣服都湿了呢。”
高倩儿听到这话破涕而笑,网道:“对不起了凌风哥,我不哭了,我去给你拿换的衣服。”说罢想起身拿衣服给杨凌风。
高正夫妇一直注意着房间的动静,此时见女儿突然红着脸跑了出来,又似乎神色飞扬,相视一笑,转身走进了药铺大堂,再也不去管着两个小辈了。
杨凌风见高倩儿离开,试着按了按大腿一侧的伤口,奇怪的是没有觉得有丝毫的疼痛,奇怪起来。待自己拆开纱布一看,已然痊愈了,新生的肌肤象婴儿皮肤般,白皙而细腻。
杨凌风大喜,回想起刚才运功的情形,突然记起那种奇怪的感觉,心中疑云四起,却又怎么也想不出个中缘由,也只好先搁在一边不去细想。
高倩儿将干净衣物拿了进来,手中还拿着药和纱布,脸红红的道:“风哥,你的衣服,还有药,你该换药了。”杨凌风哈哈大笑道:“倩儿,你看,这儿的伤已经好了,你看。”说着拉开被子。
高倩儿“啊”的一声转过了脸,用双手捂住了眼睛。杨凌风一怔,马上反应过来,忙道“倩儿你先出去吧,待我换上衣服再跟你解释。”
杨凌风出得房门,来到后院之中,却见后院十分凌乱,象极了那些刚刚犁过的田地,想起昨夜的战斗,不禁摇头苦笑,暗道这高正又要花一番时间休整后院了。
高正看杨凌风走了出来,担心他的伤势,查看了之后又惊又叹道:“想不到杨贤侄本事如此了得,受了这么重的伤,竟一晚就能痊愈,高某还从未见过啊!”这高正有心将女儿嫁与杨凌风,此刻便连称呼也改了。
杨凌风却似没有注意到这个问题,只是怕高正追问自己如何痊愈得这么迅速,自己又不知如何回答,便拉开话题道:“高大叔,我是想去查看一下昨晚那些僵尸的骇骨,不知现在在何处?”
高正道:“邻居对这东西是又恨又怕,今早听说了,都害怕得紧,抬去烧了,不知你还要查看。对了,有个东西是那僵尸烧了之后发现的,象是个铁环一样的东西,也不知是什么。”说着往内堂走去。
杨凌风接过此物,于阳光下仔细查看。
此物似一个手镯,颜色黯淡无光,表面到是光滑无比。上刻有一些密密麻麻的小字,但是满是尘土杂物填塞其中,看不真切。杨凌风看着此物,虽敢说从未见过,但却感觉十分熟悉。于是将此物收入袖中,向高正道:“高大叔,我得去研究下这个东西,我先出去下。”
杨凌风出了城,直奔南面山上,为的只是查明自己的一个猜测。
杨凌风上了山,先选了一处丛林。为防止行功时有野兽袭击,便找了一棵支干高大枝叶茂密的大树,躲了上去。杨凌风摸出刀子,忍痛在手臂上划了一刀。这一刀划得可不轻,立时鲜血直流。
杨凌风蘸了点血液放入口中,不错,正是这种感觉,这已是第三次了。杨凌风把粘满鲜血的手伸入怀中拿纱布包裹伤口,却见那镯子竟通体暗呈金光,杨凌风灵机一动,将那镯子带在手腕上,开始调息起来。
没过多时,杨凌风突然眼前变得十分模糊身体也丝毫不能动弹,心中大急,内视查看了下体内经络,却未见异常。渐渐的,杨凌风能看得比较真切了。
在一片广漠的草原原上,一场残酷的包围战正在进行。
一个狼首人身的“人”正身陷包围圈中,一大群狼围在那怪人周围守护着。那怪人只是不断的安抚着旁边的一只母狼。杨凌风不知怎地,感觉那人好生熟悉,自己也好象与他有某种联系。
包围圈在不断的缩小,这边不断的有狼倒在对方飞剑之下。虽然有那怪人结起的防护禁制,无奈力量薄弱,怎可与这几万人对抗。
突然,两道利剑破空而来,目标直指这怪人身旁的那只母狼。让人吃惊的是,这些禁制竟然一点也档不住这两道利剑。
怪人欲将两道剑收掉,大手一挥,竟然抓了个空,却是个幻影,就这一楞神的功夫,第二道剑已然命中母狼头颅,却是实体,好生歹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