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甚至脸上还带着笑,但是就是这种表情,越发的让钱巕還心惊胆战。这位大人,如此的杀人不眨眼,如此的肆无忌惮,自己若是惹恼了他,也给一刀宰了岂不是冤哉枉也?
可是这真正的产量是多少,却也是个极大的秘密,甚至是关乎他的身家性命。毕竟真是产量比报上去的要多,这是个人都知道,也是大伙儿都心照不宣的,但是他一旦将其宣之于众,则立刻就会成为众矢之的,不知道要得罪多少人。甚至会因此而惹来杀身之祸!别的不说,朝廷的御史若是闻风而来,能放过自己?
可是连子宁一句话就让他的心理防线彻底的崩溃:“钱局正,你若是因此而怕得罪人。怕有什么杀身之祸,那是以后的事儿。若是你现在得罪忤逆了本官,本官立刻就能宰了你!你明白了?”
钱巕還浑身剧烈一抖,深深的叹了口气,凑到连子宁旁边,压低了声音道:“去年此处实产,为十一万六千八百四十四两。”
“什么?这么多?”连子宁也是不由得心里一惊。
要知道,这可是明朝前中期,大开海刚刚开始没多久。数以亿计的白银的还未从欧洲贵族和日本大名的口袋里流入中国,金银兑换的比例还没那么低——崇祯年的时候,金银兑换比例为一比八,而正德年的时候,这个数字维持在一比十五左右。
也就是说,罗山金矿一年能产相当于一百六十多万两白银!
这个数字着实是有些骇人听闻。
其实这也可以理解,中国的黄金产量一直是相当高。若不然的话,也不能维持那大量的奢侈品消耗——要知道,每年光光是首饰珍宝等物品耗用的金银就不知道有多少。
钱巕還低声苦笑道:“这些银钱,小人每年只能捞到这么点儿,其余的,都给上官们送去了。”
说着钱巕還还伸出大拇指和食指搓了搓。以示自己的进项是何等之少。
“钱局正,以后你是不消为这事儿发愁了。”连子宁微微一笑。
钱巕還不由得一怔。
“钱局正,本官给你排个副手,以后什么事儿,你就听他的就是了。再不消得自己操心。”
连子宁扬声道:“大柱,你带这位钱局正下去。跟陆臬移交一下金矿的管事权。让陆臬选个诚恳可靠之人,在这儿盯着,对了,再拨给他一个百户的军兵。”
“伯爷,您这是什么意思?”钱巕還面色巨变,颤声问道。
“没什么意思,本官看为钱局正分忧而已。”连子宁摆摆手,石大柱已经是走到钱巕還身边,皮笑肉不笑道:“走吧,钱大人。”
说罢,便是架着已经双腿发软的钱巕還给拖下去了。
众人心中都是一紧,这位武毅伯爷不但行事狠辣果决,肆无忌惮,而且当真是一点儿好处也不放过,看上什么下手就捞,吃相难看无比。
希望咱们没有被武毅伯看上眼的。
只是上天似乎是没有听到他们的祈祷,这时候在楼下忽然是远远的传来一阵喧闹声。
大伙儿都是面面相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有心想要离席去看一看,却是耽于连子宁在此,都不敢有所动作。
连子宁似是看出了大伙儿的心思,笑道:“走吧,大伙儿都下去看看。”
说罢便是当先起身离席,往下走去,之众人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也都是赶紧跟着往下走去。
等到了一楼,往外看去,便都是发出一阵阵惊呼。
“老王,你怎的在此?”
“陈员外,您这是犯了什么事儿了?”
……
原来在门外头占了得有六七十人,都是罗山县城的头面人物,平素里大伙儿都是熟识的,只是这会儿,外面那些人,却是被众多军兵围在里面,跟看管罪犯也似,吵吵嚷嚷的。他们一个个愁眉苦脸,张皇失措,看到这一幕,不少颇有些心机的都是往后一退,生怕出了什么事儿牵连到自己身上。
见连子宁出来,下面负责此事的那龙枪骑兵百户大喊一声:“伯爷道,都给老子闭嘴!”
现场立刻安静下来,那些士绅富商都是把视线投到连子宁身上。
那武毅军百户上前几步,把一份名单交给连子宁,低声说了几句。
连子宁点点头,把那名单来来回回的看了一遍,方自抬头,扫了众人一眼,笑道:“诸位都莫要恐慌,莫要惊惧,本官这一次把各位召来,却是有一桩事要各位得知。”
他身后苏季晟和县丞对视一眼,心道:“难不成是唤大伙儿来捐些军资?这武毅伯也太猴急了吧,这等事儿跟咱们说一声儿便可还用得着您自己动手?”
大伙儿基本上也是想到了这方面,听了这话,便乱纷纷道:“伯爷您说。但有吩咐,草民等一定效劳。”
“好!”
连子宁微微一笑。朗声道:“你们诸位,还有本官身后站着的诸位,都是罗山县有头有脸的人物,要么是乡绅,要么是富贾,家资颇丰,财大业大,说句实话。现如今辽北将军辖地这兵荒马乱的,各位在此,着实是不太安生。虽说我武毅军素称善战,扫平那些跳梁小丑不过等闲尔,却也未必能做到面面俱到,万一哪一日有匪兵贼兵流窜至此,把各位给抢了、劫了。宰了、杀了,岂不是不美?”
说到这儿他顿了顿,众人都不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便都静待下文。
“是故,本官在此给各位想了个主意。”
连子宁拔高了音量:“各位不若迁到镇远府去,镇远府有大军驻守。可保无忧。镇远府北乃是松花江,浩荡无边,码头已然建好,现在本官已经着人开通了松花江航线,从松花江泛舟东去。出海之后南下,可以直接到达扶桑。到达天津卫,到达辽东,甚至是直接到达南直隶,广州!诸位,去镇远府,前途无量,无论你是做生意还是买地置产,都是便利的紧。”
连子宁像是一个蹩脚的推销商在推销着自己的产品,不过无论他的推销技巧有多么差,效果却都是不可想象的好——由于他的身份,没人敢不相信他说的话。
他说的话顿时是在人群之中引起了一阵波澜,大伙儿顿时是骚动起来,纷纷窃窃私语,交头接耳。
松花江已经可以通航东去,然后南下的消息连子宁并未刻意隐瞒,甚至为了吸引商贾们来走这一条路航线做生意,从而带动镇远府的发展,他还专门派人对这个消息进行了大力的宣传。只不过这消息自然是还没扩散到这边儿来,因此这个消息在人群中起到的反应简直是如同一枚重磅炸弹。
在座的诸位,都不是什么庸人,其实想想也是,若是庸碌无为之辈的话,也混不到这个位置,成不了这份家业。身居高位者固然是有尸位素餐之辈,但是他们这些靠着自己打拼上来的人却是多半精明的。
他们自然是能听出来,如果迁到镇远府之后,有了这个好处,能对自己的生意有多大的增进。
只是离开自己的家乡,离开自己的故土,离开自己经营了这么多年的势力地盘儿,却也是让他们极度的不适应,而且镇远府那边儿的事儿,还不晓得靠不靠谱呢!
是以第一个反应便是不同意。
当下人群中便是有人喊出声来:“凭什么?咱们不去!”
“凭什么让咱们迁离故土?”
连子宁已经是面色一沉:“本官乃是晓谕你们,乃是下令,不是商议!”
“给你们一日的时间来准备,明日便出发,谁若是耽搁了,可别怪本官手里的刀不认人!”连子宁冷冰冰的丢下一句话,便是转身进了楼。
阿济格已经是阴测测道:“各位这么愿意留在这儿,遮莫是想着等那女真鞑子来了好以家产资敌么?”
这淳朴汉子去了一趟京师,入了武毅军,别的没学会,这扣帽子算计人的本事可算是熟稔了。这一顶大帽子扣下来,大伙儿都是不敢吱声儿了!再说?再敢废话下一刻只怕就是利刃加身了吧!武毅伯连千户军官都敢随便杀,更别说你一个小小商贾。
这些人自然是一肚子的不满意,只是却是连表露出来都不敢,只得赶紧各自回家,收拾家产。
金银细软自然是要变卖,那些不动产能低价卖了的就赶紧卖了,若是卖不出去或者是对方实在是压价压的厉害,便留一两个家人在此照看着,以后大不了再回头处置。
那些凶神恶煞的武毅军都说了,明日一大早便出发,若是迟到了的,一律以通敌处置,全家抄斩!株连三族!
太狠了!
不得不说,连子宁城外斩杀刘逢黎的那一招,固然够狠,却也够管用,若是没有那一刀的威慑,只怕武毅军接下来的行事都会有诸多不顺,而有那一刀,所有人都知道了连子宁的狠辣无情,心生畏惧之下,这事儿就好办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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